目光所及的散文

同事參加完高考的女兒寫的一篇文字讓我極其推崇，她把目光對準飯館看到的乞討者，從開始的厭煩到後來的同情，表達出深刻的人文情懷。90後孩子，能通過小事看到世間人生一般人不屑一顧的地方，表現出人最應當保留的柔軟情感，實在讓我欽佩。她目光所及，引起我對生活對社會看去的方向。

我想到那天在暴雨里路口遇到的那位小菜販。經過的時候他正躲在車棚下，雨花四濺，菜也暴露在雨裏。我與他目光相對的那一瞬間，他竟然是一個微笑。這一笑就像雨水裏一束火光，讓我的心猛然明亮。本來應當爲了一車菜苦惱的，但在這時候，爲經過的陌生路人送上一個笑，這是對生活中遇到任何問題的坦然，也是對共同遭遇暴雨的共鳴。雖然我沒看清這位菜販的面孔，但從此，我對那個路口的幾個菜販都不由得尊敬，對所有在生活中打拼的人們都刮目相看。他們不只是印象裏爲了分分毛毛斤斤兩兩算計的人，他們是心胸曠達能夠面對所有現實遭際的人。而我們，工作時坐在辦公室裏，生活時侷限於自己的生活小圈子裏，真正遇到問題困難便失眠便放不下。看到他們才知道，人生的老師，就是我們身邊遇到的每一個人。

我們平時總是更多地看一些大事，看那些名人，很少肯把目光放在身邊的平凡人身上。結果是，我們羨慕着做不到的事情，我們嫉妒着那些有個好爸爸好媽媽的某二代，我們恨那些爲富不仁爲官不爲民作主的傢伙，心裏生出的全是負能量。而這些看來的東西進一步扭曲着我們生活工作以及看人看世界的心情，並惡性循環成心中的惡。想想，如何看人看生活看世界，真不是小事簡單事。

一個簡單的.結論就是，我們不可忽略任何人，不可忽視任何善，不能放棄一絲對美好的希望。目光其實就是不加掩飾表達我們心跡的一樣東西：如果心善，它則善；如果心中充滿着恨與惡，它亦冷如霜。

目光所及，我們看到的也並不是世界的全部。有些事物，我們永遠無法從表象看到實質；有些事情，表面現象遮蓋着事情的真相；還有些情況是，我們看到的可能是事情本質的反面，我們看到的，只是事情操縱者希望我們看到的那一部分而已。“眼見爲實，耳聽爲虛”，現在來看，眼見不見得是實，耳聽也不一定是虛。這並不矛盾。因爲某些“實”，正是一些人爲了讓人看並相信而“作”出來的，它們本身就是不實，只是“被”實而已。例子太多了。有噴綠刷漆綠化的，有公路邊修建遮“羞”牆的，這是比較笨的；至於一些地方官員搞的假大空，根據“不說大話、假話辦不了大事”的原理作弄出來層出不窮的種種現代官場“寓言”，遍及神州。近期曝料的安徽副省長欺騙朱總理的事情，可能是比較新鮮的大笑話。所以，對於我們看到的事情，不應輕易下定語。一方面我們的認識思辨能力不不足以對所有問題短時間內得到肯定的理解，另一方面我們對某件事物以及與它聯繫的其他事物的瞭解需要一個相當的時間，只有全面準確瞭解了所有事情，我們纔可以說，對一件事情對一個人有了基本正確的認識。這樣的認識觀，符合客觀規律，符合看問題的基本道理。

當然，目光由心生髮，看那兒，怎麼看，都由內心決定。這反襯出個人修養與認識的關係。一個人的品德、修養、能力、習慣等等，對於目光所及發揮決心性作用。我們是隻關注大人物大事情，還是同時關注普通人尋常巷裏的生活悲喜劇，與我們的喜好直接相關。喜好更多是習慣與修養的結合。因爲我從鄉下來，因爲我就混跡於貧民生活裏，所以我一定更多關注父老鄉親的甜酸苦辣；關心他們也就是自我關懷。因爲我經歷過貧困與艱辛，我瞭解更多還處於溫飽與貧困人的心思；我知道城鄉差別的根源在三農的差距，而我更關注農村農民以及鄉村基層政權建設，所以我懂得我們國家發展現代化的瓶頸在那兒。因爲只有農村農民農業的現代化，纔有包括我自身在內全中國人的現代化。而且，通過多年生活，讓我認識到一個人太卑微，無論什麼時候都必須有一顆虛心，這樣纔會有一個良心，有一個善心，有一個包容之心。我們只有用這樣的心去看世界人生，纔會看到比較真實的事情，得到比較真實的印象。

目光所及，不光看到繁榮昌盛，也看到不同發展階段上存在的許多問題；不光看到災難頻發，也看到苦難興邦、實幹興邦；不光看到惡俗臭街，也看到好人不斷涌現，正能量永遠是社會發展的主要推動力量。還是一句話，無論何時何事，我們要看到硬幣的兩個面，而不能被一面所忽悠。在看到特別炫彩的事情的時候，一定要多想想，事情肯定還有另外的一種表現形式。

目光所及是看過去，但看過去之後會怎麼樣？作用與反作用的規律在這時候一定會在我們的情緒感覺裏得到顯現。因此，看到什麼仍然是事情的一個方面；看到之後怎麼想，從中得到什麼，悟出什麼道理，修正哪些行爲是更重要的方面。就說那孩子文章裏寫自己心理變化吧，由開始對乞討者的嫌棄到後來的設身處地從弱者角度想，主動爲要飯吃的人留下吃的，進而認識到我們這個社會發展的不平衡，同是人但卻過着差別很大的生活等等，爲我們留下無限想象的空間。我們遇到的人與事能夠這樣提示我們思考並從此改變些哪些感覺和行爲習慣嗎？我想一定會的。看某種情況多了，我們會麻木，也會效仿；會總結，也會提高。目光所及，不是單純地看一眼知道一些情況那麼簡單，而是通過光與影的接觸達到心靈觸及，讓我們不斷理解社會人生，以及經常發生在自然世界裏無邊無際的力量。

想提高目光的評品能力嗎？還是多從眼前看起，別錯過了本來就在手邊身邊的好書、好人、好事以及那些足以打動我們靈魂的好風景。修煉出一顆美善真誠的心，還怕看不到美好的事情、得不到真誠善良的快樂回報嗎？

2013年7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