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犢隨記散文

本來相當休閒乃至於偷懶的週末，因了女人要參加培訓的緣故，讓兒子的學習生活和我有了前所未有的密切關係。當然，原先女人不參加培訓時，我也得適當操心，只不過那是女人在對兒子的某些表現表達不滿時，我要以口頭語言、肢體語言予以配合幫腔，營造出“媽媽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的濃厚氛圍，其約定俗成的暗語是“太不像話了，簡直是無語”。這十個字一出，我再好看的書也得放下，再八卦的網頁也得關掉，再扣人心絃的影視也得暫停，立馬投入到幫腔造勢中去。除卻這個核心任務，其他像作業輔導、用餐點心之類細枝末節的活，我基本只要有知情權即可——甚至女人並未告知，但一旦女人有已經和我事先通氣協商的需求，我也會以高度的家庭責任感佯裝已知並高度贊同。然而，女人蔘加培訓了，這是變化了的客觀現實。於是，對於兒子的週末管理，我便更多的從宏觀轉向微觀，從間接轉向了直接。於是，興之所至，便有了敘寫幾句的由頭。

“兒子，起牀了！”太陽透過窗簾的罅隙，毫無羞澀地照射進來，我趕緊催促還在呼呼大睡的兒子。如是催促了幾次，兒子才睡眼惺忪地嘟囔：“幹嘛，今天是星期六，我得多睡會兒。”想到先前女人一催兒子就立馬起牀的情況，我可不想執行力這麼差，遂疾言厲色道：“媽媽培訓，今天我做主！起牀！”許是我的聲調有些高，兒子感到了些許委屈，可是他撇了半天嘴，卻始終不見女人進來對我進行呵斥性反制，終於明白客觀環境的確發生了變化，才悻悻然慢悠悠地做着穿衣準備。爲了進一步鞏固權威，我佯裝氣勢洶洶地要去掀被子。這下兒子立馬加速，三下五去二地很快穿衣洗漱完畢。

“兒子，考慮下吃早飯問題。”我慢條斯理地問兒子。剛纔的下馬威顯然有些作用，兒子啃啃哧哧地不願輕易表態。“要不還是老套路，煎包油條豆漿，怎麼樣？”我話鋒一轉，“老是這樣也沒什麼創意，是不是換個別的什麼呢？”“我想，提個建議，不過你是不會答應的。”兒子欲擒故縱地說。“我知道了，不就是西餐麼？行，沒問題！”我接過話頭說。“耶！”兒子歡呼雀躍。“帶有稀飯的早餐，就是‘稀餐’！”我故意逗了下兒子。在他表示不滿之前，我又趕緊更正，說開個玩笑而已。於是，我和兒子雄赳赳氣昂昂地行走在街巷上，直奔肯德基而去。一路上，兒子還有些忐忑，反覆跟我強調“媽媽是從來不在早上買西餐的”，弄得我一再跟兒子表示“今天我做主”。如是幾次，一直到我們走進肯德基，他才終於確認放心。

早餐倒很簡潔明瞭，雞腿蛋撻薯條可樂一條龍，兒子吃得很是眉開眼笑。其間，鄰桌來了一女子，帶着倆孩子——大的女孩約莫8、9歲，小的男孩則3、4歲樣子，偶爾其可見充滿稚氣的鼻涕隱約閃現。該女子估計對孩子的學業很上心，頗有好爲人師之風，甫一落座點完餐，就讓小女孩拿出作業紙，在餐桌上進行批評性點評。因爲是小學初段，惹得周邊圍了很多旁觀者，已經小學中段的兒子也不時三心二意地關心一番。大概是不習慣這麼多人圍觀，特別是接受否定性評價，小女孩顯得不耐煩起來。這時恰逢服務員端來一盤炒麪，女子未加思索便把炒麪推到小男孩面前。稍稍停頓了下，才指揮小女孩停下試卷練習，去拿小碗和筷子。和剛進店喊餓不同，小女孩突然表示她已經很飽了，要認真寫作業。女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就笑着請小女孩和弟弟一起共享美味早餐。但小女孩看也不看拖着鼻涕津津有味吃麪的小男孩，始終保持一副刻苦用心相。這種情狀，一直持續到我和兒子付款離開。我謙虛地請兒子分析，兒子思考了一會兒，回答我說這是因爲小女孩認爲媽媽偏心，炒麪先給小男孩也就算了，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表揚自己，肯定會感到很沒有面子，所以就生氣了。我充分肯定了兒子的分析，並進一步啓發引導說天底下的父母對孩子的愛都是一樣的，但孩子的年紀不同總有些先後順序，作爲姐姐應該表示理解，古人還有“孔融讓梨”的故事呢，不應該過於小家子氣。就像我們家，我和媽媽雖然對你要求比較嚴格，但這正是我們對你濃濃的愛啊。“停！”對我的借題發揮，兒子立馬予以迴應，“你這不是小題大做麼！要謙讓，要體諒，這個我懂了。其他的，扯得有點遠啊。”我貌似民主地訕笑了下，然後拍拍兒子的肩膀，一起往家裏走去。

“兒子，開始做作業！”關於週末的作業安排，女人已經有了一整套的方案，什麼時間做學校規定的作業，什麼時間做提升自選的作業，時間節點相當清晰，我的任務就是負責貫徹落實。“纔剛剛到家不到半小時，再讓我看會兒電視吧。”兒子想要討價還價。“不行，這是媽媽規定的，你要不折不扣地照着樣子做！”我嚴肅地回答。爲了保證督學質量，我還特意找了本小說，專門坐在兒子的書桌旁“陪學”，也算是應了教育專家所謂的“父母好好學習，孩子天天向上”原理了。才一會兒，兒子便以我太靠近他影響發揮爲由，讓我到電腦房去另行開闢學習場地。在兒子的學習問題上，我向來是不拘小節的，便爽快地答應了兒子的要求。說來也怪，等我到了電腦房，兒子的學習難題似乎一下子增多，一會兒偏旁部首，一會兒聲母韻母，一會兒動作描寫，一會兒景色描寫。總之，只見兒子邁着輕快的腳步來回穿梭，弄得我不勝其煩。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我愣是沒看幾頁書。於是，我又言辭懇切地和兒子交流，要求他首先用大局的觀點去做整份作業，等從頭到尾都做了一遍，在大部分都做出來的情況下，再回過頭去檢查做不出來的題目，一起來問；其次要嘗試着去做每一道難題，不要稍微有點難度就不願動腦筋，就想着聽現成答案。溝通似乎有了成效，接下來兒子果真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問我問題，讓我美美地看了幾十頁書。可是，當我躡手躡腳地走出電腦房去查看兒子的作業情況時，卻讓我大爲光火：兒子正聚精會神地看着動漫書，作業紙則擺放在一邊基本沒動。啓發教育民主溝通很受挫的我，遂重新坐回兒子身邊，繼續用原始落後的'方式“督學”。兒子自知有些不妥，儘管依然非常不歡迎我坐在一旁，但也不好再提什麼。就這樣過了兩個多小時，在我的近距離“盯學”下，兒子完成了規定作業。按照女人的預先設計，兒子相當於用半天時間完成了一天作業，其效率算得上很高了。於是，兒子又開始得意起來，進而又有了提要求的底氣與自信。

“兒子，你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對於兒子提出的想到街上純粹閒逛一下，以便調整身心用更好狀態投入自選作業的建議，我覺得相當合乎“勞逸結合”的原理，便欣然答應。於是，我和兒子又行走在了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上。我們走過小吃店、水果店時，兒子目不斜視；我們走過時裝店、首飾店時，兒子旁若無人；我們走過傢俱店、電器店時，兒子昂首闊步。見兒子閒逛的目的果真如此單純，我忍不住喜上眉梢，便要表揚他幾句。“這樣走着是不是比較無聊？我覺得，要是能到什麼地方去鍛鍊下身體，會有意義得多！”兒子搶在我面前提出了他的要求。“好啊！”我剛應了句。兒子馬上接茬：“大人說話要算數。”“當然。”“那就兒童公園吧。”“這個嘛！”“要算數！我都好久沒有去兒童公園玩了。”雖然女人有言在先，讓我不要輕易被兒子牽着鼻子走。可在幾問幾答間，我還是着了兒子的道，被他給繞進了預設答案。“行，不就兒童公園麼？沒什麼！”不過，真當到了兒童公園，兒子卻是高興而去，掃興而歸。原來，兒童公園一些好玩的項目如海盜船、小火車、旋轉飛機等等因爲改造升級的關係，都處於“暫停使用”中。爲了不讓兒子太過掃興，我就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去坐免費的滑梯。不說還好，一說兒子更是惱怒，不假思索地就給了我一飛腿。我往滑梯處看看，忍不住笑了：坐滑梯的都是些幼兒園的小不點，甚至還有穿開襠褲的。讓小學中年級的兒子和他們混在一塊，的確是情何以堪！難怪兒子要氣哼哼了。爲了彌補兒子的失落，我趕緊帶他到報刊亭買了本漫畫書，又帶他到玩具店買了件價廉物美的小玩具，並允諾中午可以繼續吃肯德基，兒子這纔開心起來。

“我們今天的培訓提前半天結束了，你們在哪裏？我馬上過來！”女人的一個電話，讓我的週末護“犢”經歷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我將在女人的統一規劃和堅強領導下，在合作護“犢”的道路上邁出更加堅實有力的步伐。所思所記，遂成一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