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狗的樂趣隨筆散文

昨晚，妻帶回家一隻剛滿月的狗娃，棕毛、黑臉、圓實滾胖，憨態可掬。廳角安放一個紙盒，雪白的浴巾鋪得軟綿綿，旁邊並排兩隻水晶碗，一隻盛半碗清水，一隻半碗白米飯拌火腿。

這是養狗嗎？這是養少爺！

對於養小動物，我不太反對，只是希望不要乘一時之興，弄回一隻來，讓它好吃好喝，待三月已過，興致蕩然，便不再問津，視之若有若無，甚至膩煩狗之無禮，習之無常，毛之散落；動輒呵斥，重則撻伐。養狗如育兒，須量力而行，不嬌寵，不懈怠。太嬌則蠻橫，太怠則萎靡。有俗語云雲：嬌兒不孝，嬌狗爬竈。對狗既不無故加恩，也不隨意添辱，那麼，狗與其他狗則會習相近、性想通。即便如此，狗成年之後能否記得主之隆恩，尚不好定論。

猶如養兒育女，雖傾其所有，難保每一子女記得父母養育之艱辛。常言道：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窮。謬矣，僞命題也！

我家養過好幾次狗，最難忘的是三十五年前養的那隻。那隻狗毛色淺白，高大溫情，忙時跟我下地，閒時隨我游水，還能看家護院，全家老小甚是歡喜。那時，我家還在荒僻山村，窮山惡水，雖居家口糧常常不濟，狗被視爲半個主人，卻不曾受一次飢寒。一春日，姐姐帶着嬌婿從縣城回孃家省親，姐夫本是遊俠之士，英俊瀟灑，加之愛屋及烏，對狗十分親善，不幾日已與狗成爲密友，狗也被姐夫的灑脫時尚所迷倒。待姐姐返回縣城，我們發現狗不見蹤影，四下尋找多日，均以抱憾告終。習慣狗的身影及叫喚，我們很不適應，都爲狗之命運擔憂，更是急壞母親。那時鄉村沒有電話，後來姐姐捎信回來，狗在她那兒，我們才稍稍心安下來；然而，我們旋即又擔心起來，姐姐、姐夫工作繁忙，家居又小，何以照料我家的大白狗呢？

這一去就是三月有餘，母親很是牽掛，多次捎信給姐姐，要求把狗送回來。狗終於回家，顯然狗毛更加白淨蓬鬆，更加魁梧肥壯。記得回家那日是大熱天，狗一進門，先是跟每一位養它的主人搖尾蹦跳嗯唱，累得吐着長舌，好一陣瘋鬧。

姐姐說，那天回縣城在渡船上才發現狗悄悄跟上他們，有人要出兩百塊買狗，被姐姐嚴詞拒絕了。她家婆婆開餐館，狗就住在她婆婆的小洋樓裏，每日三餐，餐餐酒肉，天天洗澡、吹燙，天熱睡覺，天涼散步，不曾受到半點委屈。

待它興奮拂去，或許是發現我姐已無聲無息離去久矣，一連三日躺在堂屋飯桌下，不吃不動，眼角淚痕分明，滿眼哀怨失落。我們起初以爲狗病了，或許是突然回家不適應，想我姐姐了？等我們明白過來時，狗已經不見蹤跡。

長久的'分離，我們與狗之情愫隨時間漸漸淡去，我們唸叨幾句“狗不見了”之後，並沒有去找狗；斷言狗是找我姐去了，畢竟城裏生活好啊；可是縣城路途遙遠，自古江湖多陰險，且又隔長江天塹，命運堪憂呀！

終於證實了，有鄉鄰說，有一天在渡口看見我家的狗了！狗啊，你縱有游泳之能事，但是你的狗刨何以能躺過洶涌寬闊的長江？即便厭倦鄉村貧窮，戀新主、求新生、貪新貴，也得量力而行啊。你忘了有句古訓“狗不嫌家窮”嗎？你不能過江而去，你總記得回到家裏來啊！難道那短短几個月的安逸完全摧毀了你的精明瞭嗎？！

後來姐姐回孃家，果然證實，我們的大白狗終究是失聯了。

而今看着眼前的狗娃，着實萌萌噠，可是大白狗留下的陰影總是揮之不去。

養狗，圖個啥？因爲我妻喜歡；因爲我們老了，空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