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夜晚的光的散文

白晝在告別最後一絲亮光之後，隱沒與西山之下。夜晚來臨了，小溪、小山、樹木、村莊以及莊稼都瞬間化着黑影一團存儲於泥土與天空之間，只是在相互銜接之處偶留一點線縫，才讓你感覺到哪裏是樹木，哪裏是房屋。

月悄悄爬上了山巔，散射出銀白色的亮光，如一層薄紗輕輕地籠罩住這個小小的山村。山村的月光是永遠比城裏的月光要亮，也許你情不自禁會問，同一個月何故有強度不一樣的光呢？因爲城裏的燈光實在太多，各種車的前燈尾燈、街道兩旁的路燈、閃爍的霓虹燈、還有各個窗戶裏透出來的家燈交織在一起，扭打着、纏繞着，目不暇接任你分不清是月光，還是燈光。亮與不亮其實都是相對，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即使很微弱的光，你也會覺得很亮。

月光下，山村的人們都坐在大樹的影子裏閒扯着家常或是有關妯娌之間的話題，偶爾也會聊一聊那些從電視上看來的精彩場面。那些個小孩則在月光下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他們追逐着，打鬧着，歡笑着打破了山村夜的寧靜。不知什麼時候，玩累了小孩，則又躺在父親的大腿上，仰着頭數着天上的星星。夜裏躺在牀上的時候，那些小星星都進了孩子們的夢裏。小時候的我，常常就是這樣的。正是這星星夢之光，點亮我的心路，使我少走了許多的彎路。

月光下草叢中，蟋蟀在自己的平臺上舞弄豎琴，那琴聲悅耳而悠遠。對於蟋蟀我向來是敬重的，因爲它能利用極其簡陋的工具，爲自己營造一個很好的蝸居。那是個世外桃源，精緻的小別墅。

蟬在月光的縫隙中亮起了嗓子，和着蟋蟀的豎琴唱起了動聽的歌。有時候，我在想蟬到底有沒有睡覺，一到季節它就這樣鳴唱。鳴唱，難道這就是它到世間走一遭的追求，所以才一聲一聲唱下去，直到下一個季節的到來。

月光下的山泉更是清亮，從高處潺潺而流，那聲音此起彼伏如跳動的樂曲。儘管山路崎嶇，但山泉總是唱着丁冬的`歌，流向心所向往的東方。或許當心有所向的時候，行程就是快樂的，腳步就是輕鬆的。青蛙在碩大的荷葉上，露出雪白的肚皮欲以月光媲美，對照之後，甚覺害羞，於是又亮起歌喉，呱呱地進行大合唱。

遠處，月光下田野間有幾盞漁火在搖動着向前。那是村民們用松樹油燃的燈光，他們正在叉魚。近處，那些螢火蟲在瓜棚下，或是小樹下一閃一閃裝飾着冬瓜、綠樹的夢。房子內的燈光，起初是一盞接一盞地亮起來，時過不久又一盞接一盞的熄滅了。山村入眠了，沉睡中只有月光靜靜灑着。而這一輪明月曾經裝飾過多少遠在他鄉遊客的夢。李白月夜之下露宿旅店，高聲吟唱“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王安石在旅途中，望着京口長嘆“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一輪明月，幾多相思。

天上的月光，眨眼的星光，瓜棚下的螢光，田野上的漁火，房屋內的燈光構成了山村多彩的夜晚世界。正是這些光一次又一次勾起我對小山村的美好回憶，一回又一回點亮我望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