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眠,憶純真年代散文

透過窗臺的縫隙，淡黃的路燈擠進來一絲微弱的光，隱約地看見和感覺到，冬天的夜是那樣的寂靜，那樣的深沉，那樣的冰涼，氤氳的空氣籠罩在城市的上空……

躺在公司宿舍冰冷的木板牀上，蒙着頭，躲在被窩裏，玩弄着這個今夜讓我失眠的小手機，思緒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些個晚上。那個年代是讓自己想了又想，憶了又憶的，年少輕狂、天真無暇的學生時期；那個曾經激情澎湃、青春飛揚的純真年代……

跟二十多年前一樣，同樣是宿舍，同樣是木板牀，同樣是自己，但隨着歲月無情的流逝，天真早已被鉛華洗盡，心境更是完全不同。

此刻的我，雙手冰冷，夜涼如水。

我，今夜無眠……

思緒又回到了那個另自己永遠也無法忘懷的年代。

上世紀的八十年代中期，我和所有的學子們一樣，參加了中考，但由於自己當時的英語成績太差，與重點高中失之交臂，只進入了普通高中。其實，那時候的普高就是我們縣城唯一一所中技校，也稱三流高中，當時，在很多人父母的眼裏，讀那樣的學校還不如不讀，在家裏學一門手藝或是做點別的，都比去那裏讀書要強得多。

那時候，一個堂叔正好在家裏的一所小學教書，暑假那年，有一個女老師剛好懷孕在家待產，便建議我的父母親讓我開學以後去學校做代課老師，能後再找熟人想辦法弄個民辦老師來做，父母親聽堂叔這麼一說，覺得也還不錯，就把堂叔說的話告訴了我，徵求我的意見。說真的，當老師一直是我最大的願望，就模棱兩可地答應他們，等到了開學的時候再說。

轉眼工夫，暑假很快就被炎炎烈日給蒸發掉了。開學的時間迫在眉睫，是繼續讀書還是待在家裏當代課老師，對於那個時候的自己來說，簡直就是人生一個重大抉擇，真的很迷茫，手裏拿着“三流”學校的通知書，看着同學們一個個揹着書包興高采烈的去新學校報到，而自己卻還在彷徨中，心裏的滋味無法言喻。打小來說，自己一直都是喜歡讀書的，只能怪自己沒好好用心去讀好它。最終，思前想後了一番，還是選擇了去學校繼續就讀，能夠繼續上學讀書，這也要感謝父母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在當時的農村來說，大人都是很守舊的'，認爲女孩子讀不讀書都無所謂，將來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還好自己的父母沒那麼封建，非常尊重我的想法。那一年，那個夏天，年輕的父親親自騎着家裏那輛，當時還很稀奇的自行車，汗流浹背地把我送去了那所學校。

開學了，我和其他同學被分配到電器班。其實，專業課對於我來說，有沒有學好無關緊要，因爲自己對那門課程根本不感興趣。記得當年花了十塊錢，學校統一購買了一批“英雄”牌的收音機零配件，在專業老師和同學們的指導下，終於組裝成功，可是隻有一個頻道會響，而且聽了兩天就變成了啞巴。不過，這也難怪，我那時對電容和電阻這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始終混爲一談。收音機變成廢品也就理所當然的了，唯一難過的就是心疼那十塊錢。

而語文課相對來說是很喜歡，可以說是當時的最愛，記得剛進高一的第一個學期，全校就進行了一次作文比賽，寫的是一篇議論文，在全校幾十名同學的角逐下，還拿了個第二名，可是我並沒有高興，反而很懊惱，僅以兩分之差，輸給了高二的一位學兄。不過也因爲這次的作文比賽，因此還當上了校刊的一名小小記者，也很是興奮。

夜，更加的寂靜，更加的深沉，更加的冰涼。似乎它也很落寞，便從窗戶的縫隙裏，並夾雜着潮溼空氣和刺骨的寒風，一起襲進了屋子。我瑟瑟地?捲成了一團。

冰涼的木板牀與我這顆溫熱的心，顯得格格不入。

當年的晚上，跟現在一樣，躲在被窩裏，打着手電筒，看瓊瑤、金庸、梁羽生他們的作品……是做夢都不會想到現在是用手機在看自己想要看的文字和想要寫的文字。

那個年代，我們的祖國還處在比較貧窮、比較落後的狀態。特別是在小小的縣城，越發顯得困窘，尤爲突出的是當時沒有高壓電，只能各鄉鎮、各單位自己發電。當時，我所就讀的學校離縣城比較遠，是在一個還不算偏僻的馬路邊上，也是自己發電。學校爲了節約能源，主要也是爲了保證學生有充足的睡眠時間，每到晚上十點半左右，就要熄燈睡覺，值班老師每天都會來檢查，也就沒辦法點煤油燈看書。而正值年少的我們怎能甘心那麼早就把時間浪費在睡眠上呢？於是和所有的同學們一樣，把父母給的微弱生活費，從牙縫裏擠出一些錢來買電池，就這樣，每晚打着手電筒，躲在被窩裏，輪流傳看那些由縣城女同學，不知從哪裏弄來的瓊瑤小說，和其他書籍津津有味地讀着，一直到深更半夜，方能罷休。眼睛也是那個時候慢慢地變成了現在的近視。

當年看的比較多的應該屬瓊瑤的小說，其次便是金庸，至於當初看的什麼內容，到現在已經變得很模糊，記不太清楚了。只有瓊瑤的《六個夢》到現在仍然記憶猶新，有着深刻的印象。也許這部小說是讀她作品最早一部的緣故，?也許當年正處於青春朦朧期狀態的緣故，經常會被故事裏面的情節和人物深深打動，有時候甚至幻想着有那麼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發生。

而讀曹雪芹的《紅樓夢》，巴金的《家》、《春》、《秋》，到現在也只是記住了大概。當時讀這些作品的時候，真爲書中兩位女主人公林黛玉和梅的悽慘命運感到惋惜和悲痛，雖然她們生活在不同的朝代，卻有着同樣的身世和遭遇，雖然過着豐衣足食的生活，卻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任由封建社會的蹂躪與擺佈，以至於紅顏薄命，年紀輕輕就夭折了鮮花般美好的生命。同時也很慶幸自己沒有生活在那個悲劇時代。雖然沒有那樣富裕的生活，卻有着現代女孩子該有的自由和自主權。

《中學生文學》和《現代》兩本刊物，也是當年每期必讀的。《中學生文學》是在一進入高中就開始訂閱的，直到後來輟學回家。《現代》則是一個本家堂叔訂閱的，在《現代》裏面，讓我接觸了很多當時就小有成就的著名作家，如鐵凝、馮冀才、等等，可是，現在都不記得讀過他們哪些作品了。唯獨的《天狗》，記憶猶新。可能是因爲作家早期作品的題材突現於農村的緣故，從小生活在農村的我，對小說主人公天狗純樸善良的秉性，油然而然產生了一種敬畏。後來，在小說集《懷念狼》裏收集了這篇作品，又重複讀了一遍。

當我正編織着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嚮往時，卻突然感到前途渺茫，所讀的書籍沒有激勵到我，也沒有給我前進的動力，反而使自己變得慵懶，精神空虛。就在讀完高二那年，在那個浮躁的夏天，一意孤行地背上書包輟學回家了，父母、老師和同學的規勸沒能使我醒悟。五彩斑斕的夢就這樣被自己親手撕破了，像肥皂泡沫般未經得起任何考驗，在虛無的空氣中自生自滅。也許，這個偉大的“壯舉”爲自己以後的人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所以，這一直也是我心裏一個永遠的隱痛。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懦夫，血管裏流淌的竟是懦弱的血液。

可我現在仍然固執地認爲沒有後悔過。是的，當回過頭來，看看這二十多年來所走過的路程，發現，平凡快樂的生活可以詮釋所有的一切，平凡的人生就是自己真正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不知不覺，兩行晶瑩的淚珠順着眼角滑落到嘴脣，舌尖一舔，有點鹹，有點溫熱。

今夜，我無眠的覺醒在當年十八歲的天空，那麼，我今晚的夢，它會落在哪裏呢？

夜，仍然很寂靜，很深沉很冰涼。

朦朧中，彷彿看到了黎明的曙光正悄悄地向自己走來，冰涼的雙手也開始漸漸變得灼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