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竹枝條的記憶

對於竹枝條，在我兒時的生活裏是無法去掉的，至今還心有餘悸，那段揮之不去的記憶總是在我看到我的孩子的時候，不自覺地在腦海中反反覆覆地波動。

那時，也最畏懼那可惡的竹枝條，看似極小，在空中晃動，“嗚嗚”的聲音讓人生寒，冷汗直淌。一般有素養的父母，在夥伴面前只是輕言細語地說該回家了吧，就會屁糗糗的走在前面，一旦回到家裏，就會被“收拾”得踏骨，屁股上留下許多紅撲撲的血印，可心裏在偷偷地笑，這就是父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孝道做法嗎？連申辯的理由都沒有。

“啪﹗啪﹗啪﹗”一下接着一下的竹枝條打在屁股上，我在竹枝條落下的`那一刻，雙手抱在胸前，團團轉動，如同被蒙上眼睛的瞎驢，繞着石磨，在竹枝條的驅動下，不停地轉動一樣。

“寧傷父母手，不傷父母口。”是說調皮的孩子寧願被父母動手打幾下，也不願意被父母豪聲豪氣地責罵，那責罵的聲音被擴散開去，讓更多的夥伴知道自己捱打的事是最不光彩的事情，會被夥伴當着話柄嘰嘰喳喳地嘲笑，還要被嗤之以鼻，多難爲情呢。所以當犯了錯的時候，捱打再痛，也必須咬牙頂住。老人們常說細細刷條痛皮不痛骨。

當然，有時在竹枝條的追趕下，一邊跑一邊哭，母親拿着竹枝條在後面氣勢洶洶地追趕。“我看你往哪兒跑？你要飛天不成，就是飛天也要把你揪下來。”我在自忖，飛天哪有那個本事，又沒有生翅膀。學着滑泥鰍的樣子，趁母親眨眼睛的功夫，一道煙似的跑遠了。

記得有一次，母親放在風簸上的竹枝條被我無意間發現了，，拿着竹枝條對着木凳子使勁地抽打：“叫你不聽話，老子今天不打扁你，打斷你的腿，讓你老老實實呆着。” “哼﹗你也有今天，揍不融你，老子從你胯下鑽三圈。”那似怒非怒的神態，自己都忍俊不禁，一副趾高氣揚樣子。我有些手膀子抽痠痛了，坐在木凳子上休息一會，望着手裏的竹枝條，三下兩下折斷成幾截。朝着木凳子的腿有狠狠地踢幾腳解恨，結果，布鞋的前面砸了口，大腳趾踢在地上，疼得我踮着腳打轉轉。一想，不好，得把竹枝條丟掉偷偷地藏起來，母親找不着了我就不再捱打。幾截幹得土黃的竹枝條被我藏在屋子後面的牛圈邊的土牆的夾縫裏，外面再用小石塊蓋嚴。

這個天真的想法，在不久後被證實，我的做法是無用的。母親又重新從竹林邊的斑竹上剔下一根，嶄新嶄新的，竹枝條的分支間還有幾張竹葉。對於父母嚴加管教，棍棒之下出孝子，棍棒之下出好人的僵化的調教方式，我現在依然不認同。因爲有時候一但失手，真正傷到孩子的筋骨，給孩子留下終身遺憾，就悔之晚矣。記得村寨裏的一個諢名叫“油炒飯”的老人，在小時候就是被他爹用力過猛打折一個指頭，到死的時候指頭都是彎曲的。

生痛生痛的屁股，生痛生痛的記憶，當然也有母親年輕時候的模樣，在我成長的路上一路攙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