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方散文

阿生說這個世界哪有什麼良方呢，不過是世人臆想出來的罷了。

寺廟裏人來人往，拜了菩薩順便討張治病良方，即使有的人家沒有病人也要討張延年益壽的方子。

這裏的住持據說是有些神通的，常年都是一張笑臉，被信徒戲稱爲“笑臉彌勒”，他開的每一張方子都是可以藥到病除，因此這座寺廟香火鼎盛，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寺廟裏的和尚比其他地方都要圓潤上幾分，看着是福氣滿滿，人也舒心的多。

住持的小徒弟很是羨慕住持能有如此大的'神通，常常在住持給人寫方子時，湊上前去偷着學習，可是住持往往笑着遮擋不讓小徒弟去看，小徒弟不解，找他的師兄們，師兄們也只是笑着不說話。

“師父――”在一天夜幕降臨，寺廟關門後，小徒弟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好奇，叫住了住持，住持笑着回頭：“有事？”

“師父，您爲何不教授徒兒學習良方妙計？”小徒弟聲音略有些顫抖，可是爲了學習主持神通技能，他還是要堅持說出來！

“呃？”

小徒弟看着依舊掛着笑容的住持，心裏泛起幾分害怕，住持盯着小徒弟的臉，稚嫩懵懂，他搖了搖頭：“你爲何要學習如何良方妙計？”

“徒兒想要像師父一樣厲害！”這句算不得是真話，但至少不是假話。

“出家人還是遠離慾望爲好。”住持笑着，眼裏卻飄過一絲輕蔑，小徒弟站起來再次正式跪下，認真地說道：“請師父教授徒兒！”

執着而又天真，住持看着小徒弟，彷彿看到那幼時的自己，也這樣跪在師父面前，他的師父罰他跪了三天三夜也未曾打消他想要學習的信念，師父只是重重嘆了口氣：“不悔？”

“不――悔――”

如今他卻是悔了，可爲了寺廟，他不能悔！

“你可想清楚，不悔？”

“不――悔――”

彷彿時光重合一般，現在的他與小徒弟，那是的師父與他，住持笑着：“那麼，每日晚課結束，來我房間。”

爲了一句不悔，小徒弟與住持學習醫術已經有十多年，小徒弟的醫術遠近聞名，寺廟的香火比十多年前更要鼎盛，只是讓小徒弟依舊不能釋懷的是住持爲什麼不願意把當年能夠治療所有病的良方拿出來，在所有弟子中，他是最優秀的，爲什麼不能繼承師父的良方？

終於住持因爲上了年紀而病倒，所有弟子圍到他的牀前，小徒弟哭的不能自已，哽咽着說：“師父，您就拿出那良方，爲您治病吧！”其他弟子也是滿懷期待，說不定他們也有機會繼承這良方。

住持指着小徒弟：“你不怨恨我嗎？”

“師父，徒兒怎敢怨您？”小徒弟抹掉眼淚，低下了頭。

“不是不會，而是不敢，因爲你還沒有得到我手裏的方子！”

小徒弟看到住持說完這句話後萬年不曾改變的笑臉出現了裂痕，小徒弟內心變得忐忑不安起來：“師父？”

“當年你要跟着我學習良方妙計，是爲了你家人的病，而我卻教你學習醫術，一樣的治病救人，只是效果卻有相差十萬八千里，是不是？”

“師……師父……”

“你家人去世，你便怨恨於我，只是礙於那良方未曾到手，你便一直隱忍不發。”住持深深嘆了一口氣：“毒是你下的吧！”

“師父，您都知道了？”小徒弟驚詫地擡起頭，住持笑臉不在，卻多了幾分莊嚴神聖。

“你從十四開始跟着我，如今已經十多年，你的心思如何瞞得了我。”

“師父明知道那是毒，爲何還要服下？”小徒弟不明白。

“因爲我早已經後悔，倒不如早早去了贖罪。”住持艱難地從枕頭裏抽出一本泛黃的書籍：“這便是所謂良方，拿去吧，但願你不會後悔！”

住持死了，小徒弟拿到良方，可是他沒有拿到盼望已久的那種喜悅，給師父下毒的祕密在師父臨死前被師父要求所有人不得說出去，只是他失去了繼承住持的資格。

打開那本泛黃的書後，小徒弟終於明白師父爲何後悔了，那本書不過記載了江湖中所有的騙術，再加上師父的笑臉，總能騙得到那些幼稚想要尋找安慰的失意人，什麼笑臉彌勒，什麼去病良方……都不過是騙術罷了！

住持圓寂後，住持的小徒弟也消失了，寺廟的香火漸漸敗落，新的住持爲了維持寺廟生計，將“笑臉彌勒”塑成雕塑、做成飾品，對外宣稱有治病驅瘟除災障的功效，倒也讓寺廟正常運轉了起來。

“你不回去？”我問身邊的阿生，阿生是兩年前我在竹林遇到的，那時他身負重任，被人追殺，說他身上有可以去病除出邪祟的良方，我一時心軟便救了他。

“不了！”他神色平靜，眼裏沒有任何溫度，倒比那寺廟賣的“笑臉彌勒”更加真實三分，我笑了笑：“不悔？”

“這次真的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