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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追憶父母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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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追憶父母散文

清明夜,春雨不期而至,臥室裏冷了起來。睡夢中,感覺自己躺在故鄉的土炕上,感覺父親熟悉的身影在身邊晃動。父親用他粗壯的大手把他的破皮襖蓋在我的身上,一邊蓋一邊嘮叨:這麼冷的天,就蓋這麼個薄被子,不冷纔怪呢,凍感冒了,可怎麼辦?忽然間想到很長時間沒有見到父親了,十分想念他,想叫一聲“爹”,可是,感覺喉嚨被什麼堵着,怎麼也叫不出聲來,似乎使盡了吃奶的力氣,終於喊出來了,卻被自己的喊聲嚇醒了,原來是一場夢。

夢醒時分卻沒有了睡意,想起自己的少女時代。一個人睡在外屋的土炕上,是父親盤的土炕,冬天燒得又暖和又不燙人,睡在上面可舒服呢。半夜裏,父親總是起來好幾次,從他們裏屋出來給我蓋被子,一邊蓋一邊嘮叨:這麼大的閨女了,睡覺不老實,總是蹬被子。有一次,我從炕上掉下來,由於身上裹着被子,沒摔醒,還接着在地上睡。父親聽見動靜,火急地跑出來,一看我還在睡覺,就沒有叫醒我,把我抱到炕上,給我蓋好被子,用一張桌子擋住牀邊。第二天父親當笑話講給我聽,我不信,我睡得好好的,怎麼會掉到地上呢?父親說,不用說不信,等你長大了,出嫁了,有了孩子,你就信了。

父親在世的時候,我很少想到父親的好處,總是怪父親偏向弟弟妹妹,還常常把弟弟妹妹的過錯怪到父親頭上。自從父親去世以後,我總是能回想起和父親在一起的那些溫馨的歲月——父親帶着我去聯營旁邊的小飯館吃燴餅,父親總是給我一大碗,他吃一小碗,然後欣賞地看着我狼吞虎嚥;父親帶着我去地裏幹活,其實我幹不了什麼活,就是父親做個伴兒,父親一邊幹活,一邊嘮嘮叨叨地教育我,給我講許多做人的道理;父親帶我去他們單位的文藝晚會上看節目,人家不讓帶孩子,父親給領導說了許多好話,才帶我進去;冬天,我感冒了,渾身痠疼,父親總是用他那粗大有力的手給我搓背,讓我發汗,至今每當我感冒的時候,還總想起父親那粗大的手……

多少年以來,我總以爲17歲就離開了家,享受父愛最少,其實我錯了。17年間和父親一起幹活,父親總拿我當男孩子一樣對待,在這期間我受父親的教誨最多;離開家的30多年中,父親的每一封來信總是和我談他的歡喜和憂愁,其實也是在潛移默化地教育我。我之所以能在生活中和事業上取得一點成績,絕對和父親的教誨有關係。我的優點就在於沒有把父親的話當作“耳旁風”,而是聽了進去。其實,父親對弟弟妹妹也嘮嘮叨叨說了不少,但他們聽不進去怎麼能怪父親呢?父親在時我應該告訴他:“我很感激您”,卻一直沒說出口,現在沒有機會了,想到這裏,我的淚水已經溼了枕巾。正所謂“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天國裏的父親,您能感知到女兒的思念嗎?

父親和母親離開我已經好幾年了,可在我心中他們永遠不曾離去。父母都是從晉察冀老區走出來的老革命,他們一生清貧廉潔,過着最普通的百姓生活。父親在抗日戰爭中是兒童團長,解放以後出來工作,仍然保持了艱苦樸素的工作作風。小時候,父親經常講故事給我聽,週末還帶我去工人俱樂部看電影,有時候帶我去茶館聽說書人講古道今。父親疼愛我,對我要求也嚴格。弟弟妹妹考試及格就可以得到父親的表揚,而我得90分還會被父親批評,父親要求我的成績必須是100分。父親不僅要求我學習好,而且要求我吃苦耐勞。每年春天父親都利用業餘時間在離家很遠的地方開荒種菜,他總是帶着我去翻地、點種、除草、澆水。一邊幹活兒,一邊對我說:“你是爹爹最大的女兒,你的行爲是一種無聲的命令,你學習好,愛勞動,孝順父母,弟弟妹妹就會跟你學,所以你只能做最好的學生、最好的女兒,這樣就等於幫助父母教育弟弟妹妹了。”母親也經常對我說:“你們這些孩子,就像一羣羊,你就是頭羊,羊羣要走到哪裏,就看你這頭羊怎麼帶路,所以你一定要起好帶頭模範作用。”

在父母親的.疼愛和教育中我慢慢地長大了。1971年父母親把我放飛了,他們義無反顧地支持我去了內蒙古生產建設兵團,好像放飛了一隻乳鴿,我帶走了他們的心。父母親天天盼着我來信,天天盼着我回家探親,可是我總想幹出成績來再給父母寫信,還把探親的機會讓給了別人。直到有一天,探親回來的戰友對我說:“你父親見到我的時候,拉着我的手哭了,囑咐我一定要轉告你無論如何給他寫封信。”我才感到是該給父母親寫一封信了。戰友是我的中學同學,他說:“你父親見老多了,一頭黑髮已經全白了,你母親的背都駝了。”這時候,我才感到愧疚和心疼。

後來我考上了大學。從那以後,我每個暑假都回家探望父母親,帶着日漸長高的身體,帶着日漸增多的知識,帶着日漸成熟的心境。我一次一次回到期盼我的父親母親面前,給他們帶來了數不清的歡樂。

我知道,父親一生中,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我通過考上大學回了城。可想而知父母親收到兵團寄來的立功喜報是多麼高興,收到大學裏寄來的成績單是多麼欣慰。爲了給父母帶來驚喜,我一直很努力。

父親文化水平雖然不高,但他盡力教育我。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開始教我認字、寫字和算術。父親的字寫得剛勁有力,他對我說:“字是文化人的面子,字寫得不好,是很沒有面子的事情。”於是我經常照着父親的字練習。等長大工作以後,領導和同志們都說我的字有男人的霸氣,那都是因爲我模仿父親寫字的結果。

父親退休以後,就回到太行山區務農,那年冬天我回家探望父母,陪着父親去積肥、餵豬,如兒時一樣,父親邊幹活邊和我聊家常。離開家的時候,父親執意要用自行車送我,母親給我帶來一籃子家鄉的味道,父親和我邊走邊說話,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一路上走走停停。走到村口,我和父親一起回望故鄉,小小村落,在羣山懷抱之中,鳥語花香,炊煙渺渺。如今想到這一切我心雨紛紛落下……

在我心中母親總是不停地忙碌着,她默默無聞地支持父親的工作,默默地給全家人做飯、洗衣服、做棉衣、拆洗被褥,還要餵豬、餵雞喂兔子,每天忙個不停。她很少講話,她爲我們全家人默默貢獻了一生,以至於我們回憶不起母親的動人事蹟,我們已經習慣了她爲我們所做的一切。如今母親走了,我們看着原本屬於母親的家空蕩蕩的,我們的心也空了。

去年清明我回到故鄉蒼山村,站在故居的院子裏,看着滿院子齊腰高的荒草潸然淚下。父親,母親,你們在哪裏啊?女兒千里迢迢回來了,可你們……你們可記得女兒和你們的約定嗎?今生沒能好好孝順你們,來世還做你們的女兒,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