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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紀念父母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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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每年清明節,總會讓人思緒翻涌,想念自己已逝的親人,便寫下祭文來紀念他們。下面是關於清明節紀念父母的文章,供閱讀。

清明節紀念父母的文章

清明節快到了,這是自父親去世後的八年裏,我第一次不用到殯儀館去祭奠他。今年的2月20日,我將父親送回祖籍與母親合冢,並連同祖父母的衣冠冢一道,做了些法事儀式,對先人和現世的長輩與子女,我想,這應該算是圓滿了。

但我至今弄不清楚,這樣做,是否違背父親的意願。父親接近意識模糊前,曾語無倫次地說及,不想回原籍。除了與母親這邊的在世長輩對父親回去與母親合冢的事久商未果外,這也是我一直沒有將父親送回家安葬的一個原因。

我想,父親不想回原籍,並不是他不深深地眷戀懷念母親,而是,他離鄉多年,已不習慣原籍的生活,他去世的這塊地方,佔盡了他生命三分之二還多的時光,他早已融入了這裏的風土人情。退休之後,他嘗試過在原籍生活了幾年,但仍無法適應。

不管怎樣,我始終相信,葉落歸根和與母親常相廝守,起碼這不違父親的願。我可憐的父親母親,終於等來了入土爲安、黃泉相見的一天。如果真的有陰間和鬼魂,我衷心希望,他們在陰間能過上他們在陽間不能過上的日子。

清明節快到了,我本想再寫一篇祭文悼念父母,但我怕,傷感使我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而我更怕,太多地追憶逝者,會使我對生命有太過消極的哀傷,甚至對生命失去信心,這又會壓得我無法輕鬆而快樂的生活——好好的活着,這是父母在死亡降臨唯一對子女的乞望和奢求。我們如果都好好地活着了,父母他們在地下也能會心一笑的。

我只有將當年寫下的一篇祭文,在清明,再一次啓開,奉獻給他們,沉痛地哀悼我的父母和所有逝去的親人,並與天下所有在清明傷痛欲絕的人們,一道分享失去親人的痛苦。

父親去了,在母親去世後的第七個年頭零二十八天的夜晚。

母親去世後,父親情緒一直很萎靡,一度陷入極悲傷的痛苦中。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後,父親好不容易從喪妻之痛中解脫出來,恢復了正常生活。一方面,他竭力使自已豁達起來,任由自已的心性做事,到街道上走走逛逛,或者到家鄉故里和工作過的地方訪親問友,另一方面,他加緊鍛鍊身體,每天天還麻黑亮他便從牀上早早起來晨跑上一個小時,從不間斷直至患病。他十分擔心自已的身體,偶有不適,便一個勁的尋醫問藥,但卻又很吝嗇藥資,昂貴的藥品從不敢問津。他確實很怕象母親那樣患上肺癌之類的重症。退休之後,對於父親來講,最關心的重要兩件事,除了弟弟的成家之業,就是自已的身體。

父親退休回到家鄉,我與父親一般到春節我回家探親時才能見上一面,平時都是電話聯繫。而父親受幾十年來生活習性的影響,幾乎不用電話。每次我打電話回家,還沒三句話,父親就嘮叨個不停,一邊說着一邊不斷地嘆氣,總是二弟已近三十,婚姻大事還沒一撇,工作又不理想,等等一通老話。我隔段時間打電話回去或者春節回家過年,最想了解的是,一家人的身體和生活如何,正題沒說上,父親就把這些老調重彈,免不了和父親話不投機,爭執幾句,弄個不愉快。

二弟的婚事,一直是父親的一塊心病。他費盡心思張羅操勞,今天託這個親戚幫問。明天求這個老友撮合。沒想到,兒子的親事沒着落,他倒經別人介紹在工作過的農場攬上了一個老伴。他一直瞞着我,直到一天,他來看我,住了兩天後,吃飯時見我心情好兒媳又在場,便稍帶羞澀慢騰騰地向我說了這個事情,看我絲毫沒有反對相反卻大爲讚許和支持,父親眉開眼笑,欣慰的神色溢於言表。當天下午就要拉着我去見他的老伴-我的繼母。

爲弟弟說親幾次都因弟弟的不冷不熱而泡了湯,這回又總算替弟弟張羅了一門親事,爲了不發生前幾次的不歡而散,父親乾脆好說歹說把女方接到家中住着,慢慢讓他們加深感情。可是事已願違,住了幾個月,仍不見他們兩人有什麼結果,父親乾着急沒辦法,眼看多少次的湊合都無效,無奈之下,父親只好橫下心來,給兩人買點雞鴨購置些家當,兩手一扔便回到農場和繼母生活,順便就近看看我,他本想可能是因爲自已在旁邊礙手礙腳,兩人不便更深地發展關係,自已一走,說不定兩人就熱和了。過了二個月後,儘管在電話裏弟弟一個勁地說兩個人關係越處越深,父親仍然放心不下,回到家裏一看,買的雞鴨和他相中的媳婦早就不見了蹤影,而弟弟卻自已另外好上了一個外鄉的姑娘。雖然他很不鐘意弟弟自找的媳婦,眼見事已至此,也只好依了。

就在去年的五一黃金週,父親爲弟弟舉行了婚禮。之後,陪着繼母及繼妹去附近的幾個景點旅遊了一轉,與繼母回了農場。不料卻突然消瘦下來,幾番求醫均告無效,反而言語含糊不清起來,繼母見病情嚴重,忙把我招去。我將父親接到條件稍好的醫院一作核磁共振檢查,竟是癌症!!與母親七年前患的病一樣,同是癌症!!只是母親患的是肺癌,父親患的是腦轉移瘤,但仍是因肺部轉移到了腦上!

 二

知道父親患上了癌症,我沒有象知道母親患病那樣,表露出極度的悲傷。

內心深處,我確實無法接受我的雙親,均是被這世間的頭號病魔奪去或將要奪去生命,但這種噩運卻偏偏不期而至,重複了一次又一次,禍不單行是一種不幸,但同種的災禍降臨到一個人或一個家庭身上兩次以上,則應是不幸中的不幸。哀痛已經不成爲哀痛。

面對痛苦,潸然淚下是一種酣暢淋漓、婉豔悽楚的哀傷,而面對痛苦欲哭無淚,則是一種飽經風霜。超然成熟的心情。

花自飄零水自流。我們無法改變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在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惆悵中,除了珍惜時光,熱愛生命外,太多的悲傷是徒勞的。

作爲生者,我無法體驗死亡的滋味。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地在忍看朋輩成新鬼的無奈中,感受了命運無常。人生多變的蒼涼,淡化了我對死亡的恐懼。

面對死亡談笑風聲,視死如歸,那是影視劇中的英雄,因爲他們可以在作品中重複生死,在現實生活中,誰會將死亡當成一種兒戲呢?人死燈滅,雖然說的輕鬆,但人畢竟不是燈,是有感情有思維能喜怒哀樂的生物,當死亡即將降臨時,誰都無法灑脫。

絕症,使我們放棄了一切積極的努力。因爲在母親身上我們竭盡全力地嘗試過,但最終只會是無奈的抗爭,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徒勞的掙扎,除了盡一片孝心落個人財兩空外,並無其他意外的結局。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父親臨終的這段時日,陪他一起走過。既便不能爲他減輕疾病的折磨,但相信有兒子在側,會使他少些遺憾和寂寞。

這無疑使我在面對父親死亡的痛楚中,增添了一絲殘酷。這使我從父親去世後至今,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這段日子的許多事情,歷歷在目,如同拍岸的海潮時時擊打着我的心扉,使我無法忘卻。

 三

當醫院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在震驚之餘,我盤算着,是否把這個難以接受的結果讓父親知道。

枯瘦的父親坐在醫院的長凳上,眼光呆滯,長時間的核磁共振檢查使他習慣不了,倦縮成一團,可憐兮兮地看着我,焦急地等着我與他一道回家,免受極不情願的檢查。

這就是我的父親嗎?那個健步如飛。體魄強壯。神采奕奕的父親已經成爲往昔的記憶。現在的父親由於遭受病魔的折磨,已經身形憔悴。容顏失色。

他臉上的顴骨突出,臉龐扭曲變形,軀幹如柴,把平時適穿的衣服襯托得寬大之極,而頭顱也因此顯得碩大而不協調,他的這個樣子我似曾在哪兒見過。哦,我突然把一個很不相稱的模樣與他聯繫在一起,電影裏那個E。T外星人就與我父親現在的模樣一致。我可憐的父親已被病魔折騰得不成樣子,悲涼感盈滿我的內心,我咬牙強行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這些年來,我清楚的知道,有朝一日父親會離我而去,但我在潛意識中卻一直不希望它來臨,但它卻倉促而至使我舉手無措。

患上癌症,這是父親極不希望的結果。母親病逝後,他一直髮奮地鍛鍊身體和勤於問病,就是爲避免和母親一樣的罹難。可是,天意弄人,造化不公,越不想碰到的事情越讓他碰上了。患病和他努力撮合弟弟的婚事一樣,事以願違地總向他不期望的方向發展。到了晚年,知天命的他,早有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坦然了,但要他心甘情願地接受多年努力的枉費苦心,對不服輸的他來說確實顯得艱難。

向他隱瞞病情嗎?讓他不知不覺地接受死亡的臨近沒有更多的痛苦,以免知道病情被徹底的擊跨麼?凡事須弄個究竟的父親是不會甘心的,帶着人生的最後一個謎團不明不白地離去,九泉之下他定會寢食難安的。

躊躇之後,我告訴了他這個不幸的消息。他楞了半晌,然後露出笑容,很僵硬很僵硬的,說了一句:會有這一天的,我會想得開的,你們也別難過,我今年六十七了,也差不多了。

疾病使他意識和思維忽清晰忽糊塗,是一件好事又是一件壞事。減少了疼痛感卻又使我無法洞悉他臨終時的真實內心世界。在離世前的日子裏,我只能努力地設法和他交流,從他那枯燥而單調的隻言片語中,摸索他內心的軌跡。

還沒出檢查結果前,父親已經失去了書寫能力,這對於平時除了喜歡讀書看報記點筆記外無所嗜好的父親來說,是最無法忍受的。剛接來我這兒的那一天,他說想寫點東西給弟弟,我忙拿來紙筆,可他捏着筆,望着紙張說腦子太亂卻無法下筆,我發覺有異,讓他寫個名字試試,他尤感如登天之難。當我指着保溫瓶。碗等物讓他說出名稱時,他幾乎都辯認錯誤,小孩都會的算術題他卻茫然不知所以。疾病如同一臺消磁器,把他的腦部基本的技能抹得一乾二淨。

隨着病情的惡化,父親的語言能力也日漸匱乏。每天除了喃喃地說上幾句:怎麼會是這樣?想不到啊!一個勁的掛念弟弟外,就很少言語,一會把我認成兒媳,一會把兒媳認成是我。忽一會在沙發上坐一會,忽一會在自已的牀上躺一會,一副坐立不安憂心忡忡的樣子。

弟弟和親屬們聞訊趕到時,父親已很難將後事完整地交待清楚,我們費盡心力才弄得個大致輪廓。最主要還是放心不下弟弟,希望他能找個穩定的工作,藉着那裏的農村生育政策,生個二胎,也讓家道香火不衰。

儘管我們對父親的病情惡化一籌未展,無力迴天。但在內心都在幻想奇蹟出現,好在有醫保制度保障,昂貴的藥品不致使我們經濟拮据。然而,父親已經難以忍受抽注體液藥劑的化療以及不停地輸液所帶來的痛苦。一個早上,父親躺在病牀上,猛地將輸液管一撥,任保姆和醫生怎麼攔勸都沒辦法,一古腦回到了家裏。那段時間,勸父親回醫院治療成了我每天的功課。勸說無效,只好讓保姆每天隨着他到外邊走走。父親每天總要蹣跚着步子到一個地方,短短的幾天保姆換了兩個,父親依然風雨無阻,以至於一天摔了一跤,臉上留下一個大的疤痕也渾然不知,照鏡子時驚覺起來已是我們爲他上了藥水以後。逢上我休閒,陪着他去了幾轉知道那是個變電站與他原來的工作環境相近他是在懷念工作過的地方。

三弟打電話來詢問爸的病情提起他生了個女兒。我將這一消息告訴父親時。面對當了爺爺這個喜訊我那可憐父親對此已經絲毫沒有什麼表情他的智力已經衰退成與嬰兒一般。時時想做爺爺的他平時聽到鄰里的孩子喊自已爺爺眼睛都會樂得眯成一條縫然而當真做了自已孩子的爺爺卻已惘然不省人事人生的憾事莫過於此。

一天黃昏父親又要出去走走我帶着他來到城郊公路的護攔邊。父親突然摸着我的臉龐不住地摩挲還伴着一二聲模糊的嘆息艱難地從嘴角中迸出幾個字:你去吧我走了。然後象才學步的孩子攀扶着攔杆向我揮了一下手緩緩地一步一搖地向前走去耗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磨蹭出幾米遠回過頭來見我仍在原處又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走。慘淡的夕陽殘輝與父親趔趄的身形極濃重的生離死別氣氛我忽地扭頭望向遠處竟忍住了那幾乎墮落的眼淚。

父親病情急劇惡化尿便失禁。湯水難進。我好不容易纔把他勸送進了醫院。重進醫院的那天輸完液後父親象做完了一項工作般地鬧着要回去他不知道他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的讀秒階段我和弟弟晝夜守候在他身邊藥劑的滴液彷彿就象催命的鐘聲“滴答”“滴答”每天敲打着我們的心坎。父親象一隻垂暮的老黃牛躺在病牀上喘着粗氣眼淚汪汪地望着身旁的每一個人那種對人世的倦戀流露於臉頰。

從父親最終在醫院臥牀不起到他去世總共是二十五天其中有十多天是無法輸進任何生命體能放棄治療後的牀上靜躺遠超過醫生的判斷和我們的想象。彌留之際父親再一次地讓我們感受了生命力的旺盛和不朽。

永別了父親一路好走。

就在父親去世後七天妻爲我生下一女。

七天就是父親與他的孫女無法跨越的生死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