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問茶茶無語散文

這次在杭州的旅程快結束了，遊覽完西湖，我們就準備啓程去奉化了，臨行前要和王小姐結算一下費用。王小姐是我們在南京地界臨時僱傭的導遊，她說，給大家服務了兩日，彼此配合的挺好，怎麼也得請山東的朋友喝杯茶，略盡地主之宜啊！這主意聽起來不錯，到西湖一趟，不飲杯地道的龍井茶再走似乎總不圓滿，於是，我們欣然應允，隨她去喝茶。

車在西湖邊的山路上蜿蜒而行，兩邊茶樹尚青，偶見茶姑在園裏勞作，恍如進入到一個世外桃源，在這樣的環境裏品茗該是再愜意不過的事情了，於是舌根開始癢癢，我對龍井茶的期待就更迫切了。王小姐似乎明白我們的期待，就說，快到了，我帶你們去的地方有上好的茶葉，在別處要50元一杯呢！我心下算計：10人要消費500元呢，她怎麼捨得？

不一會兒，車到目的地，是一個院落，低矮的樓房掩映在羣山綠樹之間，只是遊人嘈雜。王小姐帶我們魚貫而入，入口處迎面寫着斗大的兩個字――“問茶”，周遭牆壁上或掛字畫，或掛箬笠，一派江南氣息，幽雅而閒適，看來真是問茶的一個好所在。上得二樓，主人向前接引，引我們參觀匠人現場製茶，王小姐在別處忙着招呼解說員給我們講解。很快引我們到一個茶室去休息。

茶室不大，中間一排長條桌子，我們分兩邊落座，茶姑隨即進來服務。茶姑年齡不大，約20歲左右的模樣，身着藍底白花的斜襟褂子，腰繫藍底白花的圍裙，頭扎藍底白花的頭帕，素淨而古雅，一邊給斟茶，一邊給解說，手法利落，言語清脆。

於茶一道，我還是略微通曉一點的，茶葉種類不外乎主要有青、綠、紅、花幾種。到杭州自然是喝綠茶中的珍品――西湖龍井。當然泛泛而言，“龍井”只是一種製茶工藝或茶葉種類了，家鄉的桃林也產龍井，只有“西湖龍井”纔是我們通常認爲的“龍井”。茶姑取來10個玻璃杯緊密排成一圈，依次放入茶葉，開始蓄水，水沿輩子灑一圈，只蓄半杯，此謂“關公巡城”，然後逐一點水入杯，將杯蓄滿，又謂“鳳凰三點頭”，然後推杯到我們每個人面前。茶姑說：“鳳凰三點頭”是杭州人對遠方客人的最高禮儀，表示崇敬之意。我們在享受着這最高的禮遇了，剛要開始喝，茶姑又囑咐道：大家都是懂茶愛茶之人，不要丟棄了這茶的精華，請大家用茶水的氤氳之氣薰洗雙目。於是大家紛紛用雙手攏住茶杯，薰洗雙目，然後再細品茶的滋味。我突然產生一個疑問，忙問：怎麼省略了洗茶的程序？

這一問，打開了茶姑的話匣子，她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她說，西湖的茶葉未經任何的污染，不必洗茶可放心飲用，是絕對不同於其它地方的'茶葉的。因品質好，供不應求，所以，中國茶葉協會頒發了一共38塊帶有編號的“西湖龍井專賣”的銅牌，她們這裏編號第34,沒有這個牌子的店鋪賣的絕對不是真正的龍井。

在茶姑的娓娓講解中，我們慢慢品茶，當蓄過一次水後，外面有人端來三大笸籮茶葉，讓我們鑑別。喝茶講究“一泡水，二泡茶，三泡、四泡是精華”，此刻，我還沒有品出茶的滋味來呢。似乎不經意，似乎又是早有預謀，茶姑開始了她喋喋不休而又訓練有素的推銷：各位山東的朋友，大家難得有機緣品嚐到這麼正宗的西湖龍井茶，出來一次，難道你們就不想把這佳品帶回去贈送父母、親朋、師長、領導？離開這裏，你們很難再買到如此正宗的西湖龍井茶。

此刻，我們品茶、問茶的興致一點也沒有了，還沒泡出滋味來的新茶，倒象是一杯隔夜的乏茶，索然無味。領隊的老總見貫了這樣的場合，最早起身，遞我一個眼神，我立即招呼大家趕路，於是大家趕緊紛紛離座。

精心設計的推銷陷阱落了空，沒有逮住一隻獵物，茶姑的笑臉開始變得猙獰，有些惱羞成怒了，硬硬地說了一句：我這麼辛苦地服務了半天，你們連句謝謝也不會說？配得起這杯茶嗎？我趕緊說了一句：謝謝啊！茶姑絕望而憤懣地喊出：晚了！！

我們倉皇往外走，畢竟喝了人家一杯茶而沒買人家的東西，心理上還是有些不太自然。導遊王小姐訕訕地跟在身後，可憐她的額外算計泡湯了。我們被引向的是另外一條通道，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土特產超市，是下樓出來的必經之路。見到有另外的客人在和服務員爭執，我明白了，這裏的陷阱無處不在啊，此刻心下釋然，沒有半點羞愧的意思了，因爲被愚弄的不是我們。

“一壺得真趣，七碗愛至味”，本意問茶，茶卻無語。回頭再尋“問茶”二字，已在樓的那邊，看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