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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魯木齊火車西站六十年變遷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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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大半是在烏魯木齊西站度過的。我親眼見證了這裏六十年來從小到大,從冷落到繁華的滄桑鉅變。

烏魯木齊火車西站六十年變遷散文隨筆

1970年的春天,我由蘭州鐵路機械學校調來烏魯木齊,到火車西站的鐵二中任教。當時我只有三十二歲。

那時候,火車西站孤零零地坐落在烏魯木齊西郊這塊空曠的土地上。北邊的河南莊、南邊的王家溝、西邊的三坪農場都離得很遠,東邊與相距5公里的火車北站爲鄰,西站與北站之間只有212部隊的幾間平房,除此之外便是農田和荒漠。整個西站地區從機關、單位到職工家屬住宅,除了拱圈房就是“乾打壘”,連低矮的二層樓房也只有可憐的幾棟,有數的幾棵白楊樹象哨兵般傲立在流經這裏的河南莊灌溉渠旁。

乍到西站,正是狂風肆虐的季節。六七級的大風一刮就是幾天。狂風捲着飛沙,夾着雪末,帶着團團的芨芨草,肆無忌憚的呼嘯着,似乎要把這一片簡陋的房屋吹走。

連續幾天的大風過後,春天跟着來了。出行艱難的時期也就從此開始了。

那時候西站地區還沒有一條象樣的路,積雪融化,雪水橫流,泥濘不堪。只要足出戶,必定兩腳泥。記得,那時學校的走廊上,教室的地板上全是厚厚的一層泥巴,家裏自然也不例外。到了夏季,每逢雨天,泥濘的地面上遍佈着人們艱難跋涉留下的深深的腳窩。

來過西站的人都知道,西站分爲“溝東”和“溝西”兩個區。這是因爲有一條南北走向的荒涼的深溝,自然地將西站分成了兩個部分。那時侯,西站唯一的小學設在溝東,中學則在溝西。因此,有近半數的中小學生每天不得不四次橫跨這條大溝。一下一上,平時尚且艱難,在那積雪遍地,路滑如鏡的冬天,在那泥濘不堪的春季和夏季雨後的日子裏就更可想而知了。孩子們有時不得不手腳並用,經常弄得兩腳、兩手乃至全身都是泥巴。

記得有幾次大雨過後,洪水在大溝裏奔騰而下。學生們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對岸而無法去上學。

要是有座橋該多好呀,哪怕是一座簡單的木橋。人們不約而同地這樣想着,這樣期盼着。

70年代初期,西站的自來水還沒有入戶,每個片區有一個供水點——水房,定點定時供水。供水時間還沒有到,水房前面挑擔接水的男女老少就已經排起了長隊。

水管裏流淌的的水,據說是來自不同的兩個水源。人們習慣的稱作“甜水”和“鹹水”。

那鹹水,又苦又澀,簡直難以入口。甜水則常常渾濁不清。人們寧願用渾濁的甜水,也不願吃清清的鹹水。當然,用甜水還是用鹹水,並不是人們所能選擇的。水管裏流出什麼,就只能用什麼。因爲當時西站的水源還沒有淨水設備。在冰雪融化的春季裏以及秋季、夏季的雨天過後,水管裏流淌的是渾水,有時簡直就是泥漿。其濃度之大,接在水桶裏根本看不見桶底。於是,沉澱劑明礬變成了家家戶戶的必備之物。

事隔六十年,當年挑着兩桶渾濁的泥漿水,在泥巴路上步履艱難的情景,把明礬撒在盛滿泥漿水的水缸裏,用木棍用力攪拌,形成的那土黃色的旋渦,到如今還記憶猶新。

當“甜水”渾濁到極限時,在水管裏便無法流淌了。於是“鹹水”便接了班來救急。再多麼難以入口,多麼難以下嚥,人們也只能耐受着。水畢竟是人們賴以生存的,不可或缺的呀!

即便是又苦又澀的鹹水,也並不是天天都有的。停水的事常常發生,尤其在冰雪融化的春天和洪水氾濫的雨後。“甜水”停了,“鹹水”也等不來。

每逢斷水,鐵路上就用水槽車從南站往西站拉水。職工、家屬,男女老少挑着水桶到站臺上去接水。水桶在站臺上一個挨一個的排起了長長的隊。水桶的主人們則排成另外一隊,焦急的等待着,牢騷滿腹地催促着,甚至謾罵着。我們家離車站還算近的,至多不過一公里。住在離車站遠的人就更是苦不堪言了。

冬天路滑,擔水更加困難。記得有一次,我挑着一擔水回家。一不小心連人帶桶摔倒在地上,冰涼的'水潑了一身。擔着兩隻空桶回到家,棉衣都凍成了冰塊。

人們抱怨着,期待着,希望早一天告別這泥濘的路,早一天吃上清澈的水。幾乎沒有哪一個人不盼望着能有機會早一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時光荏苒,六十年一晃而過。我已是79歲的老人。西站也早已今非昔比了。

拱圈房和“乾打壘”早就蹤影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花園般的社區,是一排排坐落有秩的高樓。曾經給西站人帶來諸多不便的那條深溝,如今已經變成了烏魯木齊旅遊景點之一的“鐵西公園”。

一座白色大理石護欄的,寬闊的混凝土大橋將西站溝東溝西兩個地區連成一體,昔日的“天塹”早已變成了通途。

過去被西站人踏出深深的泥巴腳印的地方,如今是片片高樓,是條條綠蔭,綠地似毯……

從東西向的路、南北向的街到每個社區的樓前屋後,再也找不到一點當年泥巴路的痕跡,取而代之的是平坦、寬闊的瀝青路和混凝土路。尤其是與西站候車樓相對的中樞路,路面之寬和建築檔次之高恐怕都勝過一級國道。馬路的快車道部分可以並行六輛汽車,兩邊是彩磚鋪砌的寬闊的人行道。快車道與人行道之間的冠狀榆早已參天傲立。兩排高聳的燈柱分別佇立在馬路兩邊,每當夜幕降臨,路燈便將桔黃色的燈光灑在如水的路面上,入夜後那麼明亮,那麼祥和,那麼迷人。

乘火車來西站的人,走出車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站前廣場。寬闊的廣場是彩磚鋪砌的地面,廣場周圍,不鏽鋼欄杆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盤旋車道更是別具一格。站在廣場上,環顧四周,您就會有置身於現代化城市的感覺。

一臺退役的蒸汽機車安放在站前廣場上,使得廣場更多了幾分莊嚴、肅穆和獨特的韻味。

文化廣場是西站地區進行大型集會和文化活動的場所,也是西站地區廣大居民夏日裏晚間休閒、納涼的好去處。晚間的文化廣場,樹蔭間,草地上,男女老幼歡聲笑語不絕。人們直至深夜依然不忍離去。

如今西站地區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建設的力度和進程更加與日俱進。尤其是社區建設,更是日新月異。整個地區的綠化面積不斷擴大,每個社區都有活動場地、健身設備,衛生設施,商業站點一應俱全。

我還清晰地記得,在我剛來西站的時候,西站還沒有任何公共交通設施。記得七十年代初的一個夏天,我的家人生病住在二宮鐵路醫院。我去看護,騎自行車來回要用兩個多小時。有一次從醫院返回時遇上大風。推着車子,硬是走了好幾個小時纔回到家。

難忘呀,當年西站人出行有多麼困難。人們要到市內購物,一大早趕到火車站去坐市郊車。那是什麼樣的車呀,沒有車門,小小的窗洞上沒有玻璃,車上沒有照明,黑洞洞的車廂裏只有破破爛爛的木板條座椅。人們在上車之後必須劃根火柴照一下,否則說不定一屁股坐在糞便上。市郊車上沒有任何的取暖設備。冬天,在零下二三十度的車廂裏,人們不停地躲着腳,以免被凍傷。

這樣的市郊車有兩列,西站與南站對開,早出晚歸。這已經是西站人最方便的出行工具了。

當時火車西站是蘭新線的盡頭站,客運列車也只有很少的幾對。而且非早既晚,不適於搭乘。除了坐市郊車之外,就只有扒乘貨車了。只要有途徑南站開往西站的貨車,人們就拼命地扒上去,蓋車、敞車概不計較。沒有車廂可上,就擠在兩節車廂的連接處。

我週末進城採購,多半是早晨坐市郊車去,買好東西之後就回到南站,在站臺上等着扒貨車。否則就只好等晚上的市郊車了。

從西站到南站去,趕不上市郊車的,也多是扒貨車。有時誤上了在南站通過的貨車,那可就慘了。有那膽大的,就在南站跳車。多數人就只好到下一個停車站下車,在找機會返回南站了。

我的老伴當年的同事,一個極要好的朋友就是誤上了一列貨車,又一時性急,從車上跳下,結果被車輪壓斷了雙腿。一個年輕、美貌又聰明過人的姑娘,就這樣成了終身殘疾。

儘管這樣,人們還是不得不經常不懼嚴寒酷暑,不怕風吹雨淋的往市內跑。因爲在七十年代初,西站只有鐵路供應站和頭屯河商店(人們習慣的叫它作“小鋪”)兩個小小的商店。有太多的生活必需品都必須到市內去購買。

那樣的日子已經成爲歷史,一起不復返了。

如今的火車西站,交通發達,出行方便。火車自不必說,公交車就有始發的 18路、909路,路過的202路、66路和5031路,還有從西站直達新市區鐵路局的小客車,出租車更是川流不息。想去市內,只要等幾分鐘就能坐上車。

六十年的變化歷歷在目,想來令人激動,讓人振奮。

過去,我羞於對人講我是烏魯木齊西站人。而如今,我卻以在這裏安家而感到榮幸。

有朋友說:“你在西站住了大半輩子了,現在退休了,不想離開西站嗎?”

我回答他說:“爲什麼要離開西站呢!我喜歡西站,在我的眼裏,西站是烏魯木齊最適合老年人居住的地方了。不信你到我們的秀麗小區來親自體驗一下吧!這裏整潔、清淨、和諧的環境會給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從五月到九月這幾個月中,這裏鳥語花香,碩果掛枝頭;童歡叟笑,溫馨滿小區。這一切都會讓你流連忘返,羨慕不已。”

寫着這段回憶,我的心情久久的,久久的不能平靜。

烏西站,我的第二故鄉。願你日新月異,越來越繁榮,越來越美麗。

原烏魯木齊鐵路分局退休職工

烏魯木齊西站秀麗小區居民

白瑞軒

2017年3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