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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日苦多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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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三哥的週年祭日,我真不想回到老家去,我現在活得很封閉,就像蝸牛一直想縮進自己的殼裏。

去日苦多散文

開着車漸漸離老家近了,一切真的是物非人非。我的心裏也有着說不出的滋味。我們心裏牽掛某個地方,一定是有值得牽掛的東西,或者人。而當這一切越來越淡的時候,老家就成了想念的代名詞。

其實老家是越來越變得好了。鄉間公路全部水泥硬化,更令我驚訝的是還安裝了太陽能路燈,村部東面有一個大廣場,聽嫂子說,每當夜幕降臨以後,就有人在這裏跳舞,也有扭秧歌的。我信這句話是真的,因爲在來的路上我就看到了秧歌隊,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很感慨。正如老公所說:“現在的秧歌怎麼不能吸引人看呢?或許是在電視上看多了太多的比秧歌更好的表演,便小巫見大巫了。”我也點頭,我記憶中的高蹺可不是這個樣子。它永遠那麼規模宏大,一百多人,各種扮相,每個年齡層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角色。那時我最喜歡的是唐僧師徒四人中的孫悟空,好像他真能七十二變一樣,一直追着看很多遍也不厭倦。其間還有一個老媒婆,化妝極爲誇張:耳朵上戴着真的`紅辣椒,嘴脣塗了太多的紅色油彩,彷彿要流了一般。尤其是他的嘴那麼大,像是要吃八方一般。頭上的髮髻插着一朵絹花,也紅得直逼你的眼。這樣的扮相,再加上大幅度的扭腰擺胯,其瀟灑程度不言而喻。我當時極其羨慕的是他因爲竟然是男扮女裝還如此妖嬈,民間藝術的魅力真是令人叫絕。而現在隨着生活步伐的加快,所有的活動也似乎都簡化了一般,連扭秧歌只有那麼幾個單調的動作,叫人看完一遍就懶得再看下去。難道越發展月倒退了嗎?

來到老家的時候,三嫂家已經聚集了一些人,但我真正看時卻又覺得淒涼。新年伊始,很多年輕人和在外地工作的已經上班了,家裏留下的都是老幼病殘,有的孩子也跟着父母去外地讀書了,老家是越來越沒有活力了。倘若平時回來,街道上很難遇見一個人,覺得是那樣空曠與落寞。而我的記憶中,在街中心的商店外面,原來一直有人在那裏談笑的,現在這些人都去哪了呢?而現在即便是正月,人們還沒有到忙碌的時候,街道上也少有人在,叫人覺得一種無形的冷沁人心脾。

進屋坐下,大家的話題依然是那些外出的人。我意外地發現了三哥在深圳上班的姑娘曉霞回來了,原來卻是自己回來在家陪三嫂過年。說來心裏難受,曉霞的丈夫劉巖一直在搞一個有關發電機的科研項目,最近剛剛投產,不知以後的效益如何,爲了研究這個項目,劉巖已經三年沒有往家裏拿錢了。家裏所有的花錢全靠曉霞一人支撐,很是緊張。加上三哥長病,曉霞也沒少花錢。三哥去世後,三嫂的零花錢也全是曉霞給。可是去年冬天,曉霞因爲無人哄孩子不上班了,家中的經濟立刻陷入更加緊張的局面。本來三嫂去幫着哄孩子的,可在那裏卻水土不服,曉霞只好把媽媽送回,可惜婆婆不允許帶孩子一起回來過年,真是叫人想起來就心疼,那麼小的孩子,竟然就與母親一直分離了半個月之久。說着說着,也有看着不公平的人,勸說曉霞不然就當機立斷,離婚算了。我卻不支持,看在孩子的面上,哪那麼容易下的決心。兩個人走到一起不容易,在創業時不共苦,還算什麼夫妻呢?曉霞贊同我的觀點,但是她無法體會我的心疼。

大家還說到了四嫂的打工經歷。四嫂本來是個只有小學文化的山裏人,因爲兒子騎摩托車撞到了人,拉下了十幾萬的饑荒,不得不去廊坊打工。因爲她不識字,所以在打工之初非常難,不僅掙不了多少錢,還總是被老闆訓。說到這裏,四嫂眼裏紅紅的,她的難處可以想見。廊坊可是離首都很近的地方,其科技發展之迅猛,豈是四嫂這樣的能跟上腳步的?好在熟能生巧加上莊稼人的不辭辛苦,四嫂後來總算漸漸適應了,據說賺回了近四萬元。四哥一直在家附近的煤礦上班,因爲是私有企業,煤的銷路也不好,已經一年沒有開支了。好在四哥還在家養了豬,去年行情也不錯,日子才能支撐着過下去。最近幾年的回家,我一直去四哥家,可是去年四嫂不在家感覺沒有家的感覺了。後來當四嫂說今年四哥也要出去打工時,我的心又沉了一下,生活所迫,近三年莊稼一直不收成,如果一直耗在家裏,四哥家的日子真是沒法過了,看來打工也是沒有辦法的選擇了。只是這樣,我今年再回去時就越發的空落了。我也真心的希望四哥一家能儘快擺脫困境。

在幾個哥哥家裏,二哥應該一直是不錯的,在煤礦幹了幾十年的電工。但是現在也不行了,看着二哥越來越少的頭髮,和越來越蒼老的面容,我知道盡管他很樂觀可是現實也叫他發愁。二哥的兒子一直在北京工作,可是他的妻子卻在離老家近一百里的地方教學,沒有辦法,二嫂只能去那裏哄孩子。二哥有肝病,其實一直需要照顧,二嫂不在家,他便能將就就將就,所以病情每況愈下。二嫂每說到這裏就淚如雨下,可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解決,只好盼着兒子能早點回來工作。每家都有各自的苦楚,真是難以言表。

在給三哥上墳的時候,我的心裏出奇地平靜。真快啊,一晃我們都老了,歲月不饒人,也許最終的歸宿都在這裏。我現在自然是他們之中最好的,在城裏上班,工資也不低,而且兒子也已經工作了,可是不知爲什麼,有時我也會莫名的憂傷,現在看來真是太不應該了。既然人註定要在死亡時走向最後的平靜,那麼在活着的時候,是不是該少一些無謂的煩惱,多一些樂觀的想法。也許人生來就是受苦的,那爲什麼不在苦日子中活出屬於自己的樂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