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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禾苗青青似蒙童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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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經書都印錯,竟無人知曉。”不是08年搬入新居有了半分小院,斷然不知道流傳了幾千年的老黃曆也會出錯。

五月,禾苗青青似蒙童散文

從立春開始到穀雨,二十四節氣過了將近三分之一,銀川還是身着冬裝,一身褐黃素衣。天氣乍暖還寒,冷熱無常,算不上真真的春天。雖然二月的迎春花,三月的連翹、杏花,四月的桃花、梨花開了,但那僅僅是春天探路的使者,留給後面大部隊前進的路標而已。也許是爲了兌現黃曆上的春天一諾,其實春天還遠呢。直到到了5月5日或6日立夏前後,綠色的生命開始爭先恐後地從地下鑽出,一時間小草葳蕤,喬灌叢生,滋生了無盡充滿生機的繁榮景象。銀川的春天才算坐穩了他綠色的江山。

從曆法到現實,銀川的春天整整晚了一季,但春天畢竟來了。早晨西風,傍晚東風。瞎子都能看得到爲這來之不易、滿世界春天的綠色,大地激動起伏的胸脯,聞得到他呼吸裏帶着春天的清香。

這時門口不遠處的小集市也熱鬧起來。人氣最旺的要數新增的三四家賣菜苗和果樹苗的攤位,攤位就是一輛客貨車。貨車後門大開,能看到裏面一層一層擺着的西紅柿、茄子、辣椒、豆角、南瓜、草莓等十幾種蔬菜苗,還有桃樹、葡萄、棗樹、核桃苗等,車就像一個流動的春天——裝着陶淵明的桃源唯美理想,有世外高人的隱逸不俗。所以,每天下午五點多車來了以後,不等地上擺好溫棚裏那種塑料模具栽種的少許樣品,無需吆喝,便已是人頭攢動。

現在,可以細細看看那些溫棚裏培育的這些禾苗了——

這些禾苗的大地,被機械化流水作業分割製作成統一的“井田”,一個個“井田”的“口”字裏填滿化學合成的營養土,然後,種下一粒粒生命的種子,爲了保證成活率和成活的質量,菜農在這一個個“口”字裏,從播種到發芽,再到幼苗生長,只留一株,即使有兩三棵,也會在優勝劣汰的法則裏連根拔掉;它們的天空,佈滿了科學合理的燈管,用最適合的光芒和溫度,給它們最爲幸福的滋養;它們的世界裏,溫暖的暖氣管道迂迴盤旋,噴淋頭適時提供着華貴的給養。

但是,即是在這午後的五點鐘,雖然日光柔和,微風多情,一把灑壺不停地澆着,這些稚嫩的小生命還是很快就蔫了,全沒有剛出來時的鮮脆新綠——葉片憔悴,甚至整個身體耷拉下來。生命岌岌可危。

然而,這僅僅是開始,更殘酷的還在後面。

08年時,我入住新居。也是五月,在穀雨和立夏之間,我買了一棵花椒,一棵桃樹,兩顆葡萄,兩顆核桃,三棵棗樹,六棵茄子苗,黃瓜和豆角各十棵,西紅柿和辣椒苗各二十棵。當時買回來就急急種下,半分小院種不了這麼多,除了菜苗,小院裏種了兩棵核桃樹和一棵桃樹,其餘的全種在了外面的'花圃。但是,當年的菜苗成活不到五六成,其餘皆已夭折。那些樹,現在只存活了一棵桃樹。

是五月的倒春寒讓其過早地夭折了嗎?絕對不是!在倒春寒沒來以前它們就已枯萎,命喪黃泉。難道是我不懂農事?也不是。我雖十四歲離開農村,但我與老家那塊土地依然藕斷絲連,有着千絲萬縷的情結,春耕秋收雖不是行家裏手,但絕不會成爲屠殺這些生命的劊子手。

我想到了自己的十四歲小女兒,以及和女兒一樣的獨生子女。孩子成了成人自產且優質的夢的種子——多像這些稚嫩的幼苗,家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家:溫馨,安全,棲息的地方。家就是它們的一個個“口”字,漸漸演變爲一個加工夢的小作坊。她們不像父母有着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她們是孤獨的——情親從沒出生就被合法地截扎;她們沒有像父母那樣被現實殘酷地淬火,她們是脆弱的——硬度與生俱來就被人爲的溺愛消磨。對於生命,她們充滿了疑惑和茫然——她們還沒有當父母,嘴上還在叫着溫馨的伯伯姑姑舅舅姨姨,這些詞,怎就被活生生地給字典埋葬了呢?她們很小雖然沒有做父母,但她們是孩子,孩子知道孩子的問題。

我總想:人生的市場價值觀有點畸形:以優越爲酷刑進行着愛的摧殘,以名利爲尺竿判斷着人生的高度,定義着成功與失敗。我們不但這樣造就着這些禾苗,還用同樣的方式培養着我們的孩子。我們把上帝賦予的生命義務當成權利,把權力當成武斷,武斷自然成就了無知的自負。那些本應被日子的風雨揉了又揉,搓了又搓的生命,就在這無知裏被豢養成怕雞的狼,怕羊的老虎。而感覺,我們比聖人更加聖人。

殊不知,所謂經典:就是幾千年出一個孔聖人,那是天地打造的;所謂平凡,就是每分鐘生六百個你和我,那是醫院接生的。

真不知誰該爲這不幸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