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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平凡的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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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清晨,新兵排長李小軍依然要求全排集合出早操,這可是一個零下三十多度的早上,他帶領我們圍繞訓練場跑了幾圈後,只聽連長罵罵咧咧的叫部隊帶回。“這麼冷的天,誰讓你帶新兵跑步的,凍壞了怎麼辦?部隊馬上帶回!”跑步還能凍壞,對於我們這批南方來的新兵還是頭一回聽說,回到宿舍,才感覺耳朵已是硬梆梆的,沒有知覺。等有了知覺,耳朵就開始慢慢變軟了,顏色發黑,然後潰爛,差不多一個星期左右也能恢復。新兵連長有點胖,個子不高,在團裏算是老連長了,三十多歲,一直沒有提拔。聽老兵說是,在他當連長的時候出過事,連裏有一個戰士,老家出事了想不開,在晚上站崗時,攜槍帶彈跑了,想回老家報仇,部隊周邊都是戈壁灘,沒跑多遠就被抓了回來,連長也跟着受了處分,在連長的崗位一干就是好多年。這也是我對這個新兵連長僅有的瞭解。他可能也不知道到還帶過我這個兵。

那些平凡的人散文

新兵下連,我分到了修理所,到烏魯木齊學習了8個月的汽車電路修理後,成爲修理所的業務骨幹,說是業務骨幹其實當時修理所電工班只有我一個人,沒辦法我把部隊報廢汽車上的全車線路、發電機、起動機等電器設備拆下來,分解組合反覆練習,爲的是不讓別人說我學了8個月白學了什麼都不會。功夫不負有心人,當我修好第一車輛車,汽車排一個老司機向我豎起大拇指的時候,我心裏樂開了花。漸漸的找我修車的司機也多了。在修理所也小有名氣,可以說是幹得風生水起。所長還專門給了我一把修理車間的鑰匙,隨時可以進入車間,不用請示報告。

部隊駐地位於準噶爾盆地西北緣斷山區,夏季短促而涼爽,冬季寒冷漫長,年平均氣溫6.1℃,新疆著名的老風口位於距部隊駐地不遠。據測試,老風口最大風速達12級,瞬間極大風速能達到14級。在冬天,走在營區,寒風吹在臉上就像刀割一樣,連路燈也凍的耷拉着腦袋,昏黃的燈光照着我孤獨的身影,伴隨着腳踩着雪地上發出的吱吱聲,讓人喘不過氣。我討厭這裏的冬天。盼望着夏天的到來,小草綠了,花也開了,一切都變的生機勃勃。

住在我隔壁宿舍的是一名機關幹部李助理,每到週六他都會帶我去爬山,他以前是工兵連的連長,也是很有希望的年輕幹部,因爲各種原因,在職務晉升上遇到了問題,在機關當助理員,陝西人,和老婆兩地分居,平時閒着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地方去,總拉着我聊天,給我講他當連長時候的光輝事蹟。我倆幾乎把從宿舍窗戶往外能看到的山全部爬了一遍,戈壁灘上的山並不是很高,你看着山很近,卻要走很久才能到達,山上什麼也沒有,沒有樹,沒有草,也沒有路,在戈壁灘上你走到那都是路。他爬山是爲了保持繼續前進的動力,我爬山是爲了我還沒有實現的夢想。在山頂,我們放聲大喊,我們大聲歌唱。夕陽映紅了西邊的雲朵,好像你觸手可摸,閉着眼睛,把晚霞當着背景,想像着自己向遠方驕傲地奔跑。那年我探親回老家,特意給他帶了兩瓶家鄉的酒,他告訴我已經兩年不喝酒了,我說不喝沒關係,留着當個紀念。直到今天,我們再也沒見過。

修理所所長是我在部隊的第一位真正的領導,姓喬新疆石河子人,在十來個人的修理所他說算了,雖然有着一米八幾的個子,卻不像步兵連隊的連長那樣整天板着個臉。他高大的個子加上他那一張被風吹了十幾年的臉,往那一站就讓人感到他的權威神聖不可侵犯。可我們都不怕他,但很敬他。在修理所的那段時間是我在新疆最快樂的時光,他把修理所帶的.像一個大家庭,新兵老兵相互之間相處的非常融洽。他的老婆我們親切的叫嫂子,住在部隊家屬院,當時他們的孩子小,需要有人照看,嫂子就成了全職家庭主婦,休息日都會帶孩子來修理所來玩,和我們一起聊聊天,我們也幫她帶帶孩子。她有一手好廚藝,有時她會從家裏給我們帶一些她自己做的新疆小吃,偶爾也會邀請我們上她家裏去撮一頓。有家真好,那時我就想以後也要找個像嫂子一樣漂亮能幹的老婆。

那個冬天,我的左大腿後面長了個纖維瘤(衛生所的醫生告訴我叫這個東西)。開始沒放在心上,可晚上躺在牀上我摸着這個大肉球,總感覺一天天在長大,沒有疼痛,心裏還是擔心。一天上午,我請假去了趟衛生所,經人介紹見到了衛生隊張所長,四川人,瘦瘦的個子黑黑的臉龐,第一眼你絕想不到他是一名醫生,在我們部隊算是老資歷了,比團長當兵時間還長。他在我腿上捏了捏,簡單的檢查一下,告訴我你這是長的纖維瘤,下午來衛生隊做手術,沒什麼大問題。手術一共是四個人完成的,兩名護士當助手,一名年輕的女軍醫主刀,張所長在一旁指揮,躺在手術牀上,我能清楚的聽到張所長教女軍醫怎麼下刀,小心血管,怎麼縫針。我就像是一頭待宰的羔羊躺在手術牀上,說實話我當時心情是憤怒的,我怎麼成了活生生的教學案例。不過手術還算順利,只是手術結束後就沒人管了,我咬着牙自己一步一步挪到病房。衛生隊和修理所兩個單位相距也就100米左右,很快我做了手術的消息就傳到了修理所。喬所長帶着嫂子來病房看我,嫂子還帶來了一碗親手做的水煮羊肉,直到現在我始終認爲那是我吃過味道最美的羊肉。在我心中再高明的廚師也做不出這個味道,遺憾的是到現在也沒有機會表達對他夫妻二人的感謝。

後來我通過考取軍校到現在離開部隊在北京定居,回想離開家鄉的這些年,最難忘的還是在新疆當兵兩年,因爲那裏有我一個火車皮拉過去的戰友,有我人生啓蒙的老領導和平凡善良的嫂子,有我青春的印記,還有那些平凡而一直默默堅守在邊疆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