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寫心中田野散文

難寫心中田野，是個情結。久來想把留在心中的故鄉田野寫成文字，留給自己看，感覺難。能夠留在幾十年夢裏的田野，肯定有他的魔力，肯定有留戀他的理由。無奈心笨筆拙。

田野是廣闊的，在年幼人的視野裏，田野尤其遼遠。田間小路象少年不着邊際的思緒，彎曲、縈繞、無休無止。生長在農村的少年，總有說不清的無數的理由要到田野裏去，勞動季節給大人送水送飯助工，農閒時節去拾柴撿糞打草。這一些理由都是無奈的，讓人極其勞累和厭煩，但是，基本上沒有人在這類差事上推卻甚至遲疑。農村裏奍不了懶人閒人。人們從青瓦房、綠樹蔭的村莊裏奔向田地，朝出暮歸，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多少少年變白頭。漫步今天的田間地頭，道路寬闊了，遠近村莊的新房整齊劃一，田野的模樣卻沒有太大的變化，仍然保持了小平原的平坦遼闊。一個朋友前幾天說：上一代人從農村走向礦山，算是跨越了羈拌、超越了自己的人生；新一代礦工，沒能離開礦山，是我們自己固步自封，沒有進步。是的，鄉村、礦山，對詩人來說總是充滿靈感，詩情綿綿，對現實的人來說往往是難以掙脫的生活和精神上的牢籠。當初，本人已經成功實現“跨越”，從中學生跨越到“礦工”身份。後來的幾年裏，繼續留在學校用功的同學，只剩下學習好、有夢想的三、四個人，其他的人如我般早早分流到自己的`宿命裏去了。求學的幾個同學，高中要到30裏外的一個鎮去上，每週回家一次，背上煎餅、鹹菜回校，結伴步行，風雨無阻。夏天裏，有時候上學路上遇到雨，置身田野，無處躲避，也只好冒雨行走，等雨晴了，走到學校了，身上淋溼的衣服已經涼幹。他們上學的路程，有土路，有公里，但多數是經過田野的小路。不知道那時的田野帶給他們的是走不完的疲憊，還是無盡的遐想。2005年，與其中的兩個同學吃飯，一個是市開發區的管委主任（副縣級），另一個是私營企業家，都有專車。

農村的世界就是田野和村莊的連接，村莊和田野間穿插着河流，河沿兩旁樹木成林，河流交匯的開闊處形成河灣，灣裏生長着蘆葦，葦叢裏生長着幾種水鳥。玩皮孩子喜歡下水游泳，又總能鑽進葦叢深處抓到水鳥或者掏到水鳥蛋。脾氣相投的孩子總是一塊玩，一塊做事。當年一起的同伴早已各奔東西，其中關係比較牢固的是一個二哥，大一歲年齡，個子高，頭腦也聰明，一起打草、捉魚，總是他的收成比我好得多。有一次一起下河游泳，他突然失足陷到深處，水面上完全看不到頭髮了，我嚇得不知所措，人家卻慢慢露出腦袋，遊走到河岸上，懷裏抱着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光着屁股一路奔回家。這位二哥是較早的大學生之一，後來做了市政府幹部，很有些能力，是鄉里明星。

成熟季節的田野特別濃情。濃情卻有不同。秋天是迷漫的青紗帳，是豐收前的炎熱，是嚴寒來臨的準備。秋天往往是豐收的哀愁。夏天不同，麥子成熟了，麥浪一望無際，布穀鳥的叫聲時近時遠，流淌着溫熱的風的田野更覺空曠。如果你遇到什麼事情，甚至遭受了某種打擊，回到這樣的田野裏走一走，一個人熱淚橫流之後，即可煥發輕鬆自信。

在故鄉的田野裏，清晨可以看青山雲蒸霞蔚，傍晚又可以看遠處華燈初上：夜晚，當地上的銀河與天上的星海聯結成片，燦爛得無邊無際，沐浴着田野的風想念些什麼，或者握一握親人的手，恰是一種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