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醒玫瑰散文

吃完早飯，我到學校收發室去拿我的信件。剛到校門口，有人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走進校門。我在翻找信件時，那人在打聽：你們學校有位叫陳婉君的老師嗎？保安告訴他我就是。不可能吧？！給我的！心花怒放。我從送花人手中接過那束粉色玫瑰時，心都醉了。精美的包裝，含苞待放的花上還芬芳着盈盈欲滴的露珠。

情人節收到花我一點都不意外，意外的是誰送的還不知道。可能送花的人，我在心中一一過濾了一遍。能送這麼一大捧花的只有學生，對我來說至少是這樣。可是，送粉色玫瑰花的不會是別人，一定是關係不一般的人。我就更加納悶，甚至有點不好意思。恰好兒子也跑過來，看見我捧着花不由自主就接了過去。同事們開始逗他：這麼小就有人送花啦？四歲的兒子快樂地跑着，笑着往宿舍走，我跟在後頭，不知道怎麼給先生解釋。

先生正在二樓宿舍門口的桌子上做飯，他一定看見兒子手裏捧着的鮮花了。地球人都知道2月14日是什麼節日，先生一定不會含糊。只是，他每年都是把買好的一支玫瑰花藏在衣服裏面的口袋中，一進門就會大聲說：“陳婉婉，這是我給你的一心一意。”從認識到現在，始終都是一支酒紅色玫瑰，六年來一直沒有變過。兒子當然不懂粉色玫瑰花什麼意思，大聲對爸爸說：“有人給媽媽送的花！爸爸，你看漂亮不？”

我仔細審視着先生的.表情，看他怎麼反映。“誰送的？”先生終於開口了，但是看不出表情反應。就回應道：“送花人說不讓說，我也不知道。而且，保安已經接下了花，我也不好推脫。”兒子急忙把花瓶裏的殘花取出來，換水準備插花，我就幫忙先把花安置好。菜已經炒好了，我開始舀米飯。似乎要解釋點什麼，但又能解釋什麼呢？

飯菜擺上桌，兒子吵吵着說餓。我看着先生的神情，動了動嘴脣，到口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先生貌似很平靜，給我和兒子夾菜也很自然。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但是好像有點深明大義的樣子。“快吃！一會兒飯菜涼了。”他連聲說道，“看你媽媽那魂不附體的樣子！心有點虛啊！哈哈哈……”兒子不懂事：“媽媽的心被花給勾走了！”兒子開心說道。

我承認，我是清淺之人，一點心事都會畫在臉上。先生比我能裝，但是，在這樣的日子裏收到這樣的花，你讓我怎麼裝呢？我頓了頓神，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我何必這樣心虛呢？花是別人送的，又不是我送別人。我虛什麼呢？是啊！我究竟虛什麼呢？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這花是花店裏光明正大送來的，兒子已經在衆目睽睽之下把它捧到了先生面前，我無需掩藏無需解釋，反正就這麼個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今天你媽媽過節，兒子，上紅酒！”先生大聲對兒子說，“把桌子下面的紅酒拿過來！”兒子就是坐那不動。先生自己過去拿，只見他蹲下身子，左翻翻右找找，就是找不到紅酒在哪裏。兒子嘟囔着小嘴：“那盒子我們用來給小松鼠做窩了，裏面的紅水都流在地上了。”“那是酒啊！兒子！”先生有點着急，“瓶子破了嗎？”“瓶子本來沒有破，小朋友說那是血，我不相信就在磚頭上磕破了看。”兒子小聲解釋，似乎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我連忙拉過兒子的小手仔細檢查，看他的小手有沒有受傷。先生也關切地湊過來看，終於沒事。我的心也算放下了，才下眉頭又上心頭，此情無計可消愁。

飯桌上是談事的地方，也是感情易於暴露的地方。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飯，有點啥事在其他地方可以掩飾，但在飯桌上可以看得明明白白。浪漫的人一般也是藉着吃飯的機會來表達感情，我們中國人尤其注重這個環節。許多重大的決定和關鍵事件都是在餐桌上搞定的，我們這一年的情人節也不例外。我心裏那點小九九也可能早就被先生髮現了，我心想。

先生泡了點茶水，端到桌子上來。然後，他伸出手來捧給我一杯：“娘子，節日快樂！紅酒去，清茶來。您的生活樂開懷！”我有點受寵若驚：“你正常點！不就是一捧花嘛？！這樣做你不覺得過分嗎？”我有點語無倫次的心虛。“花是我送的！那一大捧粉色玫瑰花是我送給你的！開心嗎？”先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