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處淚縱橫散文隨筆

人生何如，爲什麼到處潛藏着悲涼與離散。往事如洶涌的潮水向我涌來，世事變幻如白衣蒼狗，那堪回首，而今又重提。我沒設想到未來的自己會是怎樣的，變化之大如同脫胎換骨，不知道性格中的哪個誘因讓我親近了文學和戲曲，我亦成了一個遊離於人羣之外疏離的邊緣人，一顆心過早蒼老的人，和小學、初中和高中的很多同學都處於失聯狀態，我的心卻仍在嚮往着遠方，讓我一直出走故土，眼底豈能無離恨，才漸漸明白了杜甫的詩句“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初中是我青春期最叛逆的日子，五年多以來一直沒有勇氣踏進初中的校園回看，那個我曾極度想逃離的地方，一個滿載着回憶、悲欣交集的地方。因爲一些摩擦和不愉快，臨近中考的時候想要輟學，有一段時間是自學狀態，自私衝昏了我的頭腦，如果我的意志戰勝了父母，現在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

初中最要好的同學只陪伴了我不到兩年，是唯一來到過我家的初中同學。她早早地來到社會上打拼，也曾幾次打電話囑咐我完成學業。那時候我們喜歡寫信，相互來往的書信有一沓厚，手寫是有溫度的。一年前，她加上了。我們倆個談起近況，我問她:“你在家嗎?”她說沒在家。我說:“怎麼現在還沒放假?”她語無倫次地回答:“我沒在我家，我不知道怎麼說，我們已經好久沒聯繫了。” 原來她已經結婚，我們交換了畢業照和她的結婚照看。如今的她已是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了。

今天我的一個初中舍友加上了，對於當年的事早已釋懷，年少的我們會有什麼隔閡呢。她問起我沒參加今天班級聚會的緣由，我才知道我沒有得到通知，錯過了五年來的第一次聚會，而且班主任和英語老師也在場。後來得知語文老師已經改行，數學老師去了另一所學校教學。回得了過去，回不了當初。雖說聚會是讓我害怕的場合，但是錯過了這次，恐怕要等到幾年之後了，不免有些遺憾。一霎時淚水模糊了視線，想起了納蘭性德的詞: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裏憶平生。

那些難以忘懷的人在我的腦海掠過，那年盛夏我們在班主任《十年》和英語老師《一路順風》的歌聲中結束了初中生涯，回憶總是夾裹着淡淡的哀愁，在文字中我肯將心靈敞開，纔會訴說每個人都有的隱祕往事，在我的敘述中，隱匿了主人公的名和姓，只留下溫暖我的情節，是屬於我內心深處的詠歎。在抒情被視爲無病呻吟的時代，我也只是錯把傾訴當作創作才華而已。

五年前，我還只是一個初來乍到、不懂規矩的鄉下小姑娘，班主任對我還算是器重，至少不是忽視，班主任會特別叮囑我去老師辦公室要記得打報告。爲了塑造我的性格，改變我說話聲音小的毛病，安排我參加班級的活動。

班主任經常在窗外盯着我們上課或者站在最後一排監督我們，英語老師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沒見過像你們班主任這樣負責的好老師。初三時一個問題少年有了厭學情緒，不肯上早讀，班主任每天早上去宿舍喊他起牀。後來我也步入問題少年的行列，班主任說他那時剛躺在牀上，急忙披上衣服趕來給我做思想工作，而我的行爲卻辜負了他的好意。

最後還是一路踉踉蹌蹌地走到了中考，那天天氣晴朗，學生是自己騎單車去另一所學校考試，我從親戚家借來的自行車卻失蹤了，我焦灼地站在校門口看着一行行單車離去，一個其他班的'班主任發現了我，提出用摩托車載我，路上遇見了我的班主任，證實我是三班學生的身份。回來時班主任要用自行車載我，行在車如流水的馬路上，輕風拂過臉頰，班主任略有吃力地蹬着，自行車零件摩擦發出吱扭的聲音，心情是五味雜陳，離別也在向我靠攏逼近。到達學校後，班主任和我去車棚找自行車，原來是被門衛挪動了地方。此後大概遇不到這樣的老師了，這個斑斕的回憶引起我無限的懷想。

我也時常憶起對我有“知遇之恩”的老師，是隻不過教了我半年的物理老師，後來報考公務員了。那時我像電線杆子一樣杵在食堂的角落裏值周，他主動過來和我交談，問我家在哪裏，是哪個班級，說我很老實。原來老實也是優良品行，一直覺得我身上沒有閃光點，無法引起老師的注意，他是很少這麼待見我的老師。只上了幾節課的物理老師因懷孕回家待產了，他就成爲了我們的代課老師，他一眼認出了我，直接在課堂上誇我是老實的學生。他是個很幽默的老師，每次都興高采烈的模樣，可能是他樹立了我的自信，一次在食堂遇見我，以爲我心情不好直詢問原因，我忙解釋沒有沒有。

前後兩件事，我形成了極大反差，人都是具有多面性的吧。也許他們正逐漸地將我遺忘，我卻不能漠然地忘記。萍聚萍散，緣來緣去，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短暫的遇合交織成難以忘卻的回憶，在心田裏紮了根，我用瑣碎的文字延長記憶的壽命。回憶起初中生活就繞不開他們，一張張活生生的面孔再也無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