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散文:少一些傷害吧

你說你最害怕的是收拾東西，不是指單純的簡單的收拾一下沙發擦拭一下地板，而是指翻箱倒櫃把所有衣櫃裏面的衣褲都重新整理一遍，把偌大的書架裏數不清的書籍都重新分門別類，把聽了一遍又一遍而後又閒置落了塵的CD都重新取捨一遍。說到害怕，不是指單純害怕體力上的勞累，而是伴隨着一件件物件的打開，心理的五味陳雜。

那件藕荷色的風衣，小小的翻領，淡淡的蕾絲邊，數年之後的今天，樣式依然不過時，顏色依然端莊清新，每次換季，從衣櫃中取出，都會想起那時年輕的他拉着那時也還年輕的你奔波在大街小巷，只爲給你找一件合適的衣裳，他說：“我要讓你穿得最漂亮，要你最幸福。”那天，就在那條街的那個店，遇到這件衣服，他已經走得滿頭大汗，卻還是在喋喋不休：“這件試試，不合適再到其他地方看看。”終於，試衣鏡前的你美麗端莊，站在身後的他滿意地點頭。回來的街上，被他握着溫暖的手，白天已經變成了黑夜，擡眼望着漫天的星，手心一杯濃濃的奶茶，曾經想：幸福就是這樣，會山高水長。但是，如今，手撫這件出於喜愛穿了多年的衣裳，當年的場景潮水般重現，但，身邊說話的人卻因爲一次次的小任性不知去了何方。

那本席慕容的《時光九篇》，現在已經佈滿了塵，書架上，那一摞一摞的書，擠滿了空間，每次整理都捨不得把這本書丟棄，這是他當年送的'，已經是將近二十年，書裏的一首首詩，他曾經大段大段背下來，在信裏寫給你:“曾經珍惜護持的面具已碎裂成泥，一切都只因爲，我依舊深愛着你。”還記得，他給你這本書時，說：“你喜歡寫詩，我跑了好幾個書店纔買到的。時光不老，我們不散。”如今，你遠在大洋彼岸，你倆各自在各自的軌跡上行走，人事變遷，滄海桑田，他娶了妻，生了子，離了婚，又再婚;你嫁了人，生了女，又繼續上了學。

那張CD，曾經在無數個冬天的夜裏陪伴你的孤寂。李玟的聲音當年還是那麼空靈，一曲《想你的365天》穿透整個夜的虛空，又在讓你心情最複雜的時候戛然而止。那年李玟演唱會，萬人空巷，他用攢了好幾個月的伙食費買了兩張票，帶你去看，因爲他知道你是如此的愛着那個李玟，愛着那首歌，因爲他知道你和《寶蓮燈》裏面思念媽媽的沉香有着相近的身世，你有多麼渴望找到失去多年的母愛。演唱會後搶到這張CD，有李玟親筆簽名，飛揚的字，就像你倆飛揚的愛情。深秋的夜，“在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聽你我最愛的那首歌，淚總是一不小心翻涌微笑的臉”讓你幾乎涕下，他握着你瑟瑟發抖的手：“我就是你媽媽派來代替她繼續愛你的，海枯石爛。”此刻，你打開CD，放在機子裏，隨着CD碟在裏面劃轉的聲音，李玟的聲音沒變，但落在你心上，劃出的一道道漣漪，卻有了不同的痕跡。替代媽媽來愛你的那顆心，最終在一次次爭吵後沒了蹤跡，而那些爭吵的原因早已記不起。

望着屋子裏的一片狼藉，收拾起來真的是不知如何下手，更不知如何下手的其實是一片狼藉的心情。你說你總會在這些時刻糾結不已，太多的物件帶着太多的記憶，那些記憶哪一個沒有一定的溫度呢?所以，這麼多年來，你一直一直在霧霾裏掩蓋。

不得不承認，很多人都會有類似的經歷，來尋求幫助的時候總會把玩着曾經的過去戀戀不捨念念不忘，他們也知道對目前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有着不公，卻難以真正放下過去，珍視現在。其實，海能枯石可爛，滄海也能變桑田，只要在當時那一刻，他給你披上衣衫的那一刻，他給你呢喃成詩的那一刻，他遞給你CD的那一刻，你曾經感動過，曾經幸福過，曾經擁有過那一刻彼此的心，還有什麼不知足呢?活在當下，不計過去，不畏未來，明白世界一直在按照它自己的規律變化，而我們可以做的，就是愈加明白如何變通和珍視當下。

有緣相聚的時刻，少一些傷害吧，因爲時光會老，我們也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