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煮糉子隨筆散文

煮糉子隨筆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08W 次

端午節,按照傳統習俗,是一定要吃糉子的。我以爲我們今天吃不到糉子了呢,因爲對於漂泊在異地他鄉的基層打工族來說,最普通的飯菜若能吃飽的話,就已經很不錯了,哪裏還敢奢求端午節吃上糉子呢。

煮糉子隨筆散文

不過還別說,保安大隊還真挺給面子,夠義氣,早早就派人把糉子送過來了,不僅有糉子,還有煮雞蛋嘞。只是我看了,糉子不是手工包制的,是買的現成的。甭管怎麼說,送來就是好的,對吧。

平常早上我是不吃飯的,不是打算減肥,實在是早上保安大隊送來的只有花捲和鹹菜,每天如此,不曾換樣,不免令我心聲懼意。然而今天既是過節,再加上又是假期,幼兒園方面是不供午飯的,面對糉子和雞蛋,思來想去,還是吃點兒吧,別等到中午,看到保安大隊送過來的如平常一般飯菜的質量,給我來一個雪崩似的墜落,到了那時,可就追悔莫及嘍。

沒錢的日子是萬分痛苦的,上個月末開的工資,多數已交家,少數於零花,花來花去,現在手頭上只剩下了十多盒常抽的香菸,夠堅持到這個月末的。至於錢嘛,微信、支付寶、QQ,三大賬戶裏面,總共加起來不到十五塊錢,說到慘淡,捨我其誰喲。

三個糉子,一個煮雞蛋,即是早餐。我一邊吃還一邊嘀咕,沒有小菜,也沒有綿白糖,這要是再蘸點兒綿白糖,糉子才最有味兒。

結果我小聲自言自語的話卻被班長老韓聽得是一清二楚,他立馬從牀上爬起來,衝我就損,“哎喲嗬,還小菜呢,還綿白糖呢,要的可真全乎兒。我說,這可不是你家,咱都是出來打工的,端午節能有糉子吃就不錯了,還吃一出想一出的,看着就不爽。”

“不爽就忍着,哪兒那麼多廢話,我又沒跟你說話。”我氣哼哼地說。

“我聽着不得勁,看不慣你這一出,也就我損損你,別人都不愛搭理我。”

“哎喲,那最好不過了。對了,我真希望你也別搭理我,也好讓我安靜安靜。話說,聽你這麼一說,咱們大隊給咱們送糉子,我還得感謝感謝屈原唄。”

“你這話說的,沒他,別說糉子了,連這天假都沒有。”

“是是是。”

我和老韓可沒有冒犯屈原的意思,無非閒話聊天時偶有的'調侃。

由於今天是假期,我自然不必爲了一下午繁忙且精神壓力巨大的工作而選擇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午睡,我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寫點兒東西。

我嫌旁邊牀上的老韓窮極無聊地玩弄手機,看着不知其所以然的各類短視頻,還要不時露出略顯痛苦的笑容,作爲苦中作樂之典範,我看他是足夠有資格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誰又不是在苦中作樂中熬過每一天的呢?又有幾個活在世上的,是真正能夠感覺到幸福的呢?

然而,他也嫌我目不轉睛於筆記本電腦,頻繁地敲打鍵盤,寫着毫無用途的文章。

我時不常會用力揉搓或敲打腦袋,愁苦地喊出一句,“這可咋寫呀,懵了都。”還好,我現在剪頭是用卡尺,九毫米的那種,要是像以前那樣留着三七分,我都容易把頭髮薅下來幾縷。

結果呢,他則衝我來這麼一句,“一天天累死累活的,真不知道寫那玩意有什麼用。”

我則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譏誚地說:“你懂個屁呀。你個沒思想,沒信仰的傢伙!”

其實,我們倆誰都沒有錯,只是對於生活,我們倆的追求是不一樣的,孰好孰壞,自己心裏有桿秤。

果不出我之所料,大隊送來的午飯看着就沒有食慾,我自然也就不吃了。

從下午兩點開始值班,一直到深夜十點,坐在門崗室裏,吹着空調,寫着小文章,舒然愜意。

更令我舒然愜意的是,今天值班的領導給了我們一桶稻香村的糉子,裏面一共十個,五種配料,我們保安隊由於借調出去一個,還剩下五個人,索性平均分配,每人兩個糉子。

“精神病”(跟我一起工作的保安,“精神病”是我給他起的外號)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還沒到飯點兒呢,就打算煮糉子了。

他這個人我接觸了一段時間,有幾點讓人心疼,更讓人瞧不起,一,自私;二,廢話連篇;三,十足十的廉價的吃貨。最後一點怎麼講?但凡是不需要他花錢的,從來來者不拒,像是一個禮拜沒吃飯似的,玩了命地往嘴巴裏塞。難怪他常說自己有胃病,而且還要每天吃藥,才能減緩胃痛。

我則冷言冷語取笑之,“你沒個不得病,不花錢的玩命吃,讓你花錢,你就餓着,這病,怕是吃再多藥都治不好嘍。”

我不清楚除了他還有多少人患有這種病,希望不要太多。

面對比花捲,比米飯強的多的稻香村的糉子,“精神病”這傢伙可是不會客氣,彷彿怕一客氣,糉子就沒了。所以他從後面的寢室拿來小鍋,燒水,待水開,將糉子煮之。

我始終待在崗位上,不曾親眼目睹他煮糉子的過程,但有人看到了,跟我一起幹保安的同事老哥,他對我笑說,“‘精神病’就是‘精神病’,我是徹底服了,沒見過這麼傻,這麼二的。”

“咋了?”我問。

“糉子不是真空包裝的嘛,外面不是裹着一層塑料袋嘛,他可倒好,塑料袋也不拆,跟糉子一起煮。”

“啊?”我愣了愣,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真的假的?他有這麼傻嗎?”

“你去問問他吧,我都罵他半天了,罵的我都想笑,這個傻瓜。”

“那好,我也去損損他,麻煩你幫我看會兒崗。”

“那沒事,那沒事,你去吧。”

我來到中崗,見“精神病”正蹲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小鍋之中沸騰的水,以及水中的糉子,糉子外面並沒有那層真空包裝的塑料袋,想必是被老哥罵了,拆掉了。

“精神病”見我來,立即起身,衝我說:“你會煮糉子不?我不知道好沒好。”

“怎麼也得煮二十分鐘。”頓了一頓,我便開始了對他的調侃,調侃的宗旨極其簡單,我還從未見過一個四十來歲的人,連煮糉子拆不拆塑料袋都不知道的。

他被我說的一臉尷尬,羞紅羞紅的,忙向我解釋,說什麼他從小到大就沒幹過活兒,只煮過麪條,別的什麼都沒幹過。

“我都不知道你這四十多年是怎麼活過來的。”我忍俊不禁,又感慨不已地說。

“那,那都是我媽幹。”他總算講了句實話。

“你可真幸福啊,攤上個好媽。幸福啊,幸福。”我向他連連豎起大拇指,既羨慕又諷刺地說。

我不想再調侃他了,因爲我覺得調侃得已經夠多了,差不多十分鐘了,連糉子都熟了。

當我從中崗回到前崗,短短不到兩分鐘的路程裏,我不禁仰天發問,這所謂的幸福,究竟是真正意義上的幸福呢,還是幸福中的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