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記憶之前南峪-散文
從前南峪山間公路盤桓而出
夜幕降臨
追逐着高速公路上飛流的車燈
穿越兩百四十公里黑暗的行程
紅色記憶如夜色覆蓋着靜謐的山村
歷經山路上強烈甩擺沒有丟失
裸露的石頭堅糲地牴牾
記憶一會兒閃回黑白一會兒也會疼
烈日烘烤着白色大理石紀念塔
刺目的光芒讓數碼相機收縮起瞳孔
八十多歲的老人從石巷裏走出來
猶如走出一尊尊雕塑
古銅色的皺紋菸灰色的胡茬
鐫繪着烽煙滾滾的表情
在老人憨實的笑聲裏沉澱過
與紀念塔巍峨的碑文對照過
我的心情從長鏡頭攝入眼底
清晰地顯影在左心室裏
雕塑般的影像
是用我的新鮮血液沖洗而成
子彈穿過老八路的`胸肋
炮灰掩埋了四個多小時的斷腿
從屍體堆裏撿回的獨立團長
被敵人刀剮失蹤了半個世紀的支書
所有的照相機張大了眼睛
鏡頭裏閃着晶瑩的淚光
我看到汗漬斑駁的舊襯衫裏
暗紅色的疤痕與九臺長焦鏡頭對視
沒有了面對敵人碉堡噴出火舌的怒火
老人們質樸的笑聲爽爽朗朗
目光淡然甚至靦腆
鏡頭裏洶涌着心酸的敬意
退色的舊軍裝
淤血色的武裝帶
胸前曾經熠熠閃光的軍功章
摺疊得幾欲破裂的立功喜報
還能有幾個出生入死的兄弟相伴
日子過得就很知足
望着老人們遠去的背影
山樑襯托不出他們的威武
我看見攝影家蹲伏在他們身後
鏡頭追逐着老人緩緩的腳步拉伸
這長長的鏡頭裏有怎樣的情感
夕陽無言
大山不語
城市上空
霓虹燈僞裝成星星
高架橋上燈光蜿蜒
扭曲成一道道光亮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