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貧無貴禮扯布做嫁衣的散文

七夕那天，朋友圈裏被各種秀恩愛和吐單身刷屏。我隨意地用大拇指翻動着手機屏幕，突然我看到了一個熟人發表了一條動態，於是我點了進去。她的動態這樣寫道：

人生如白駒過隙，憶昔，二十年前七夕，揹着父母偷偷見公婆，羞答答，怯生生。婆婆說，家貧無貴禮，扯了五尺花布，做個衣裳，就是我家媳婦了。飯罷，我設計，婆婆做，衣服當下就穿上了，素衣白裙，肥瘦恰好。婆媳緣就這樣定了!每每想起，都不覺啞然失笑，總有一種揹着父母私定終身的感覺!老公卻常得意地說，這恰是你的可愛之處！

寫這段話的是我的大學老師，一個儒雅的教授學者。上大學時經常聆聽她的教誨，關於國學，過於哲學，還有文學等等。私下裏我們師生關係也很好，屬於良師益友那種。基於老師的關係，我也認識老師風度翩翩的丈夫，一位秉持正義的檢察官。對於老師夫婦的情感佳話在我們一衆同學中也廣爲流傳。

一個同學在下面評論道：老師平淡的語氣，秀出了膩死人的恩愛。老師回覆了幾個笑臉。

我也立即評論了，表達了對老師純粹的愛情的敬慕和爲愛情不顧一切的讚賞。老師也語重心長地回覆了我。

那時候上學時，老師在我心中時而是一位學識淵博的先生，時而是一位溫情款款的母親，時而是一位推心置腹的朋友。她講國學，講孔孟之道，黃老玄學，總能夠發人深省啓人靈魂。她善良仁愛，對學生如同自己的孩子，母性的光輝在她身上放大。她總是幫助學生答疑解惑，關於人生，關於感情，她都願意指點迷津。

老師的這段話字數不多卻表達出了多層幸福的味道。有人到中年的從容，有回憶青春的青澀，有純粹愛情的芬芳，有簡單婚姻的富足，有夫妻相守的甜蜜。

老師的這句話——“婆婆說，家貧無貴禮，扯了五尺花布，做個衣裳，就是我家的`媳婦了。”——深深地打動了我。此處體現了“婆婆”那輩人真誠和樸實的品格，也寫出了那個時代下愛的乾淨與純粹。

老師回覆我說：她認爲愛和物質、理性不沾邊，只要兩個人情投意合，就是全世界的春暖花開。我想啊，能夠真正做到這點的女子並不多，老師算是一個！

回頭看如今的社會完全不一樣了。我生活的那片土地依然是很貧窮的，但是哪家姑娘出嫁不是張着血盆大口要求男方有房有車，還要上十萬的彩禮。我們本來就是家貧無貴禮，可是還要舉債結親，這種婚姻像極了市場的交易，背離了愛情和婚姻的本真。

家貧無貴禮，但是人心一定要真誠。像老師說的那樣，扯上五尺花布，親手做個裙子。這樣的禮物恐怕是最有誠意了。最好的禮物一定是誠心誠意的，也是量力而行的，家貴可以許你金屋藏嬌，家貧就只能許你粗茶淡飯。現實中，很多人家境並不富裕，卻偏偏硬着頭皮給人家許下豪車洋房之類的貴禮。其實，真誠最重要。我有茅草廬，邀你共賞月。你來或是不來，起碼我的真誠在那裏了。

曾一段時間我也深深地以爲愛情是要物質基礎來支撐的。因爲家裏窮，所以從來不敢去觸碰愛情這種東西。大家都說愛情是有了牛奶和麪包之後坐在咖啡廳裏慢慢談的。愛情被說得那麼小資，總以爲自己愛不起。

直到我遇到了我的愛人，一個傻傻的女孩子。剛開始我並沒有告訴她我窮困的家庭，我怕她嫌棄，怕被愛的人看不起。但是後來她知道了以後並沒有離開我。我問她爲什麼，她說我愛的是你這個人，和你家裏是什麼樣子有什麼關係。從那刻開始我就認定了她是我這輩子應該相守的人。

老師有位樸實真誠的婆婆，我有位通情達禮的岳母。我和愛人從大學到畢業，從畢業到工作，一晃到了該結婚的年齡。愛人說我們結婚吧，我說再等等，現在還一無所有，等有了房子再結婚吧。愛人沒有說話。後來岳母主動找我聊天，她說我知道你家條件不好，但是都只是一時的，你們結婚後一起努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結婚的事情我們可以先幫你們籌備。當時我聽她這麼說的時候，我的眼淚裹得滿滿的。我覺得自己是上輩子積了什麼德，才能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遇到愛人一家那麼好的人。

其實真愛和物質財富本就沒有多大的關係。我曾經在大街上看到過一對情侶冬天裏一同騎着自行車，男人吃力地蹬着車，女人緊緊地抱着男人，臉上洋溢着幸福和甜蜜。而另外一對情侶雖然坐在豪車裏面，相互間卻如同陌生人一樣疏遠，一邊走一邊吵個不停，最後停下車摔門而去。我想有了愛物質都可以創造出來，但是僅有物質是買不到真愛的。

顧漫說，我們都過了愛情的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青銅時代，已經到了黑鐵時代。愛情被物質和慾望層層圍剿，殺不出重圍的人都違背了愛的本意。但是我還是願意相信這世間依然有純粹的愛情，只問愛與不愛，不問珠璣玉鼎。

有感而發提筆寫下一首五言：

《嫁衣》

家貧無貴禮，扯布做嫁衣

君若不相棄，此生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