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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燈的溫暖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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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煤油燈見證着歲月的變遷,溫暖着童年的身影。構築起當年無價的親情氛圍,明亮了我最初的雙眸。也時時鞭策我秉承那個年代鄉下人淳樸的生存法則和做人的道理。

一盞燈的溫暖散文

童年的煤油燈,在寂靜的時光裏穿梭。跳躍的火苗,暗淡而恬靜,沿棉芯向外綻放,象是開在靈魂深處一朵美麗的花苞,從老屋的暗夜裏破空而來,牽絆出一縷縷鄉愁。我似乎能看到那些歲月的身影,迎面而來,與自已相遇,又呼拉拉從眼前跑開,那麼生動那麼鮮活。

故鄉四合院式的老屋,是我生命的起點,也是我人生啓蒙最重要的地標。童年的記憶多年來一直牢牢鑲嵌在老屋裏。穿過歲月的炊煙,老屋裏任何一個物件,都曾作爲思鄉背景的符號出現在心底,那麼細膩且充滿生命。

老家人把煤油燈稱爲燈盞。多年後的今天,我用記憶描述着兒時家用燈盞的模樣。大多是玻璃瓶容器加鐵絲製成的外罩結構,裏面裝滿煤油。鐵瓶蓋上,焊有一個約3寸高的細煙囪形圓管,棉線搓成的燈芯從圓管裏穿出瓶蓋。煤油透過燈芯,慢慢滲引上來,用火柴點燃即可。爲防手滑,玻璃瓶容器被細細的鐵絲編織的外罩緊緊包裹,彎有執手的握把,如普通陶瓷水杯的耳形手柄。檢查油燈是否裝滿,燈芯是否燃短,是每天晚飯前必須做的事情。裏屋的最牆角邊,擺放着一個大塑膠瓶專門貯備煤油。要是煤油不夠,燈芯太短,還得旋開燈蓋重新更換。

我出生在故鄉的老屋,煤油燈見證着我哇哇落地的第一聲啼哭,煤油燈下有我最清晰最深刻的足跡。上世紀七十年代,那時還沒有通電,簡陋的煤油燈一直是最好的照明工具。四合院式的老屋,分住着十幾戶人家,每家每戶都至少有四、五口人,整個老屋更象是一個大家庭,鄰里鄰居彼此融洽地相處着。當年的村莊,祖傳下來好多個類似結構的四合院,每個庭院都住着多戶同姓人家。沒有電視,沒有電燈,忙完了白日的活兒,吃過晚飯,大家都喜歡把桌椅搬到院子裏。聊天的,講故事的,小夥子扳手勁的、玩撲克、下棋的。哪裏熱鬧就往哪裏擠。庭院更象是一個沒有布幕的舞臺,每天上演着不同的劇情。淡淡的煤油味在熱鬧的空氣中擴散,小小的火苗在黃昏的屋檐下搖曳,溫暖成當年簡樸的生活背景。

鄉下生活清苦,總會養一些雞鴨用來下蛋換錢,補貼家用。傍晚雞鴨就關在自家廚房的竹籠邊。那時後門山上的森林茂盛,灌木叢生,野狸貓很多,經常深夜跑到山下的老屋偷咬雞鴨。狗吠得厲害,竹籠子翅膀撲騰,誰家的雞鴨又被咬了。大人們醒過來,點着燈盞,吆喝着四周驅趕。望着死傷的雞鴨,讓人心疼。聽大人講,夜狸貓是山上一種長得極象貓的小野獸,有很鋒利的尖牙,對家禽是一種最大的隱患,專咬小動物的脖子。來時不聲不響,溜時也轉眼即瞬,不容易對付。只要夜狸貓來的時候,小孩子總是嚇得躲在牀上,不敢吭聲。爲了防止夜狸貓再次下山,當晚的煤油燈就那麼一直點着天亮。

孩提時,平時沒什麼玩具。火柴盒上的貼紙,糖紙,香菸盒,一度是手裏把玩的珍品。捉幾隻小蟋蟀或放幾個蠶寶寶在火柴盒裏養着。有時也瞞着大人偷拿着小火柴棒放在煤油燈前一根根點着玩,也曾不小心靠煤油燈太近而燒焦額頭前的一小撮頭髮。晚上玩火,常被大人用小木條輕敲在手背上加以嚇阻。“玩火的小孩晚上會尿牀”,“玩火的小孩晚上會被山上的野狸貓給叼走”。聽上去有些嘮叨,但想起尿牀可能被修理的.後果,想起那些被狸貓咬傷的雞鴨尖叫的慘烈,小孩們立馬被嚇住了。

那些年,與煤油燈有關的情節,多得說不完,道不盡。

經年之後,煤油燈依然倔強地亮在心底。從童年老屋瓦縫間透出,閃耀成一道道沉甸溫潤的親情。

我家四兄妹,大姐,大哥,二姐,我。父親長年在外,遠在數百公里之遙的國企上班,每月省吃儉用,寄錢回來養活全家。只是逢年過節,纔可以請幾天探親假回家看望家人。早年老家的田地,就基本上壓在了母親的身上。等到姐姐哥哥年齡大些,力氣大些,爲家裏承擔了一部份的活兒,母親的壓力才少了一些。

那些年,平凡的父母把歲月的記憶刻在自已的額頭上。我們的歡樂,是父母臉上的微笑;我們的苦痛,是父母眼裏深深的憂傷。父母沒上過學,沒有豪言壯語,卻有着一種牽動我心魄的力量,引領着我童年的生命。象煤油燈一樣,父輩們默默地發着光散着熱。我兒時稚弱的心靈面前,煤油燈就是一種父愛母愛般的溫暖和守護。在夜色來臨之時,爲我提供足夠的光明,驅盡黑暗的恐懼,伴隨我度過無數個鄉村的夜晚,寫意出童年清貧生活的真實。

記憶疊印出數不清的淺色畫面,母愛在燈光下一片澄明。在低矮的廚房裏炒菜,揉着被柴火薰得流淚的眼睛,從滿屋的炊煙中走出來,用圍裙撲打掉身上灰塵,那是母親。等孩子們吃完飯,又默默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張羅着刷鍋洗碗,那是母親。趁着孩子們睡着時,又貼着微弱的燈光縫補着一件件舊衣服,針納着一雙雙新鞋墊,那是母親。蹲坐在板凳上搓洗着一大盆衣服,那是母親。提着竹籃子到菜園裏彎腰摘菜,那是母親。抓着把穀子撒在地上,一邊“咕咕咕”召喚着雞鴨餵食,那是母親。

母親在屋裏屋外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做着自已該做的事情。母親彷彿有永遠停不歇的活兒,母親勤勞的身影與燈光是分不開的。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已經上小學。村裏開始通電,老屋裝上了電燈,接通了廣播。剛裝電燈的時候,老屋裏的人甭提有多高興。夜晚開始變得通亮,寂寞閉塞的鄉村也隨着時代的變遷更新着容顏。

父親退休後在老家建了新房,一家幾口從老屋搬出來。搬家的時候,全家人的神情舉止都有一縷花開般色彩與喜悅。特別是父親,畢竟這是他這輩子建的第一棟磚瓦結構的新房,他當時的心一定是最暖和的。老屋裏值錢的,不值錢的,祖傳的花牀,圓木飯桌,小板凳,小鋤頭,都一一地撿拾出來,即便是煤油燈也沒有丟棄。

如今,我們四兄妹早已成家立業,在不同的城市生活。老家的新房加高了一層,改造成二層的水泥樓房。母親和父親就一直住在那裏。只是逢年過節,我們幾兄妹纔會回到故鄉,看望年老的父母。煤油燈下的那些歲月,也似乎成爲往事。

回望童年,感動在心的依然是歲月留下的嫣然,那些愛,永遠都記得。心中也無數次涌出許多細小美好的情感,並簇涌成萬家燈火般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