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在心中散文

一

嶺地起伏，小路蜿蜒。順着村莊的方向，總能聽見，水流的聲音，母親呼喊的聲音，還有親人們，嬉笑，吵鬧，喊叫的聲音。

山叫白蓮山，也叫銀頂山。山不是高山，也不是名山，但是卜通村的靠山。兩條古道，像山的兩隻臂膀，緊緊擁抱着小村，百年，千年……

登上山頂，就能找到恰當的詞語，把山和村莊連接起來。有血，有肉，有骨頭。村頭幾棵老樹能證明，那份情感的重量。

石頭是山的臉面，花草樹木是山的衣裳。幾陣風，幾場雨。山光禿禿，如同殘兵敗將，無話可說。

土掩埋了歷史的痕跡。腳下無路，到處全是萎焉的野草。風化的歲月在陽光裏，灰淡，無光。有心的人，細看着，遺留的敗景，嘆息，回望，感慨萬千。

山有山的思想，山有山的語言。自認爲智慧的人，把慾望鋪灑在山上。多年以來，只見人的笑容，沒見山的一點表情。時間久了，欲哭無淚。

屠殺了狼，狐狸，野兔，刺蝟，蛇。一羣羣的羊和一頭頭的牛登上了山頭。除掉灌木和野草，莊稼爬上了山來。美麗的風景是奢侈的東西，現實的人只想看到，能夠直接享用的財富，從不異想天開。

三個山頭，三個石人。以山爲圓心，羣山成弧，最終成圓。這裏不是盆地，更不是世外桃源。村莊在不斷長高，山在不斷沉陷。放眼望去，山已瘦，地在縮。村莊越靠越近，人越走越遠。

二

一提起關於山的事情，第一躍入印象裏的就是我們村北的白蓮山。白蓮山不是高山，更不是名山。它卻在我的記憶深處，早已根深蒂固。如果給記憶找個理由的話。那就是，它是故鄉的山，它是我們村北的山。

故鄉的地形全是丘陵。沒有多麼高大的山。當然，所謂的山也只不過是一些矮小的山丘罷了。白蓮山在我的村莊卜通以北三百米處，坐北朝南，遠遠看去，像一把巨大的太師椅。海拔二百六十六米，頂峯面積一千平方米，周長四千米。山的周圍五六千米之內，都是起伏不大的嶺地。登上山頂，環視周圍，好多村莊，好多樹林，好多道路，好多田地等等都盡收在眼底。那將是一個充滿幻想的童話世界。

白蓮山也叫銀頂山，這是我前幾年才聽說的。白蓮山這個名字，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以自己的方式理解着。山體裸露，沒有樹木，光禿禿地。或許很久以前這裏生長着一種名叫白蘞的植物。或許山上曾經生活着一種名叫白蓮線的蛇。最近我纔看到有關資料上說，清朝末年，曾有一個叫白蓮教的教派，曾在山上駐足過。故此給山取名爲白蓮山。但我還以爲自己的理解最爲恰當。那樣至少能讓自己對白蓮山滿懷想象，並充滿神祕的色彩。銀頂山這個名字沒有任何記載。相傳山叫銀頂山的時候，我的村莊叫杏花村。那時的山上充滿神話和傳說。三個石人，銀牛窩，道人帽子，仙人腳，鷹臺子，二畝石，石泉子等等，每一個事物都有一個故事。並且至今還都留有真的實物。所以我更喜歡銀頂山這個叫法。

一千多年前，我們周氏祖先遷徙到這裏。就選擇了山的懷抱，就看好了這裏的風水。一代代的人，在這裏生活，進進出出。山就像一面高高舉起的旗幟鼓舞着我們，勤勞，善良，勇敢，直面慘淡困境。每當遠遠看到山的時候，我就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頭。不知不覺中，我們早已融入了山的靈性。所以我們有着山一樣的臂膀，山一樣的堅定，山一樣的淡然，山一樣的沉默。

登上山頂，放眼望去，才感覺白蓮山就是一個巨人。周圍的羣山無論多麼綿延高大，似乎都沒有白蓮山威嚴鎮定。看着四周的世界，有一種無法比擬的高度，有一種不能言語的心境。因此，我常常指着山的方向對別人說，我們的家就在山腳下。

歲月流年的更替，傳說神話漸漸被淡忘。石頭被風蝕的乾裂灰淡。現代人的智慧侵吞着古老的風光。慾望日漸瘋狂的年代，原始的.耕種已變得無色無味，人越來越遠，山越來越滄桑，越來越沉默。不經意間，白蓮山乾枯，精瘦，苦澀。有好多人遠走他鄉，再也感受不到山的力量和呼喊，再也感受不到山的心跳。

一次，我去我們周家家廟去參拜，看到光緒，民國，及新家廟的圖紙。發現家廟都是背靠白蓮山，南臨郭河而建。我站在高處不禁盯着白蓮山很久很久。想象着先輩們的摸樣，似乎感到他們對山的那份愛意。家廟院內有尊周恩來的石像，石座上寫着周恩來的一句話，愛家鄉，愛家族的人，纔會愛國家。多麼一句深刻的話啊！看着一排排的功德碑，我又看到了希望。無論社會多麼發達，科技多麼先進，我們的根始終在這裏，我們的腦裏依然存在着先輩們的智慧。那將是這片土地山河賦予我們的靈性。白蓮山就是我們的靠山。不管愛不愛它，它一直在我們心中，只是有時我們會被現實的誘惑迷亂心境罷了。

靠近觸摸三個峯頂的石人，還有傳說神話的遺址。繁榮和衰敗不知如何說起。細細觀察，就能看到三個石人，在遙望，在思考。那也許就是我們的方向。看慣了山山水水，心頭忽冷忽熱，只會品出汗水鹹澀和生活的艱辛。遠方燈火輝煌，腳下起伏灰淡。山還是那山，路還是那路。把愛放在心底，漂泊，流浪。那是所迫，更是無奈。山曾被祖先們寵愛，曾被作戰雙方爭奪，也曾被人們所利用。而今，山只剩下了遙望和期待。好多神奇，還有千年的魅力，正等待着重新發現和展示。

山放在心中，有着無比的重量。會讓我們更加思索古人和後來者，多年的歷史和腳步，源於村莊，村莊依託着山。我們只有融入山的血脈，我們的步伐纔可，更踏實，更有力，我們的將來纔會更加美好。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白蓮山有仙，也有神。只因我們沒有用心傾聽，沒有用心感受。所以我們體會到的是，一種負重，一種阻礙。來吧，把山放進心中，相信祖先的睿智，相信傳說中的力量，也相信我們自己。我們這裏的山最美，人最聰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