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尖到指尖散文

侄子今年三年級，作文一直寫的不好。哥哥讓我抽空輔導一下，我欣然允諾。

一日晨跑，與侄子隨意聊起作文，我命定了一個題目《我的老師》，問侄子如何構思？他沉吟半晌不語，我啓發他仔細回憶一下發生在老師身上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他恍然大悟道：“有了，前幾天，老師對我們班某同學大發雷霆，打了五十幾個耳光，這能寫嗎？”我忙說寫這個不妥，並讓他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事情了。侄子又說：“有，語文老師常寫錯別字，卻討厭我們糾正，這行嗎？”我又說不行。侄子不勝其煩地來了一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寫什麼？”是啊！該寫什麼？作爲一名語文老師指導學生習作時強調他們要說真話、抒真情，可在實際操作中又要求學生立意積極、健康、向上。寫人就謳歌其精神高尚；寫物就託物言志從形美延伸至神美。我們不提倡學生揭露、批評乃至詛咒。教育者在寫作的評價體系中過分強調了文以載道的功能。久而久之，學生的作文失去了個性色彩，無法順理成章地表達最真實的內心體驗。當作文陷入重重束縛，無論是作文本身還是學生本人都失去了自由呼吸的機會。學生在文章裏說着假話、抒着假情，成爲言不由衷的囚徒，苦不堪言。而他們想說的、想寫的統統被老師一句“你不該這麼想”“這麼寫得不了高分”扼殺在無形的標準之中，於是有人發出了這樣的感嘆：作文，想說愛你真的.不容易！

我的一個學生曾經對我說：“老師，我的這篇文章已複製過N次了，而且我文章中所寫的父母、老師、同學絕對比現實中要完美。”我當時只是默然一笑，沒有細思，而今想來的確如此，我早已發現：有的學生交的官方文章一無可取，可私底下寫的文章諸如情書之類，卻寫的曼妙細膩、可圈可點。我手寫我心，口心和諧方能有此功效啊！既如此，那麼爲何孩子們不能在作文中正大光明地記述迷茫、訴說痛苦乃至對於逆境不公平的沮喪絕望？難道這樣表達就是立意低下、意志力薄弱、悲觀消極嗎？爲什麼我們要強迫孩子們頌揚逆境、頌揚坎坷、頌揚磨難？還冠冕堂皇地告訴他們苦難是人生珍貴的財富。縱然磨難可以造就人，但無可否認，它也可以毀滅人啊！成長必然伴隨着苦痛，只有正視苦痛纔有可能消融苦痛啊！我真的期望，學生作文能有一份無需察言觀色的從容與真切，我們能從中讀到穎悟的私語、好奇的天真、舒展的心靈，也許還有與生活噪音相撞擊之後的吶喊。目之所及、手之所觸、心之所想發於筆端；敞開心扉，發乎自然地坦白；誠實而不自欺、不欺人地流露情感；這樣的表達方能自由自在、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