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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露依舊潤心田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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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世擡眸,塵路漫漫,虛無飄渺,太多磨難。

鄉露依舊潤心田的散文

心神,總是在污濁與喧囂中糾結而不能自拔。俗塵中的喧囂浮華,也一次又一次地讓我沉湎其中,以致思緒混亂而捋拂不清。

思來,我本無蓮入泥汲養而不沾污的慧根,也無寒梅臨霜開無主的高雅情操。我承認,自入渺渺濁世到如今,我也沾染了不少紅塵污濁,時也倍受一己私慾的煎熬,無論處於何種場合,時感孤獨與無助。時也仰天長嘯問蒼天,這世間,可否!沒有心性孤獨與無助之人?可否沒有顧影自憐暗自神傷之輩?

當一個人,離開那固有且熟悉的圈子,若干年後,可否還有人記得他的舊事?可否還有人相訊他是否食可加餐眠可安暖?我問天問地問佛陀,也在捫心自問,沒有,沒有人回答!也罷,我本是一副臭皮囊入濁世,來去匆匆數十載,皆虛枉,何須着相!

我,時想問蒼天借縷霞光,縫件披風爲那在窮苦邊緣生活的鄉親們禦寒,用肺腑去觸摸那被時代遺棄的靈魂爲他們吶喊,我願用我的骨架生爐炎炎烈火,爲那在寒冷的夜裏瑟瑟發抖的鄉親們驅寒。

因爲,那裏有一根紅線深埋紮根,她和我今生是生命血脈相連,我就在那個懷抱裏纏綿撒嬌長大,我總是想親手打造一枚銀簪,插在那光芒萬丈且蓬鬆着的霜發上,好讓我聞着那滿頭滲入我骨髓的芬芳,跋涉着漂泊着無論離家鄉有多遠,也感覺不到寂寞孤單,讓我總能看清她的容顏和銀簪發出霜雪般潔淨的光芒,引領着我迷失的心性找到回家地路。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天南地北,無論我夢枕夕陽或沉醉異鄉,故鄉,你總是我夢中的世外桃源,而我想永遠成爲你銀碗盛雪般聖潔柔潤肌膚上的一粒塵埃!

我含淚哽咽着仰問蒼天,你爲何?爲何狠狠地摁住折彎了扶綠植翠的脊樑,讓他們的痛苦總是在呼吸之間撕扯着每根神經。喧囂和浮華淹蓋了世間的惡臭和陰霾,讓人們的操守碎成了一地,惡魔煽情的騷動和貪婪總是無休無止地壓榨着,你卻無視的滿足着它們。着眼塵世,理想總是與現實相悖,也能讓一簇難看的狗尾巴草成爲絕品花卉,合着缺了一隻觸角的蛐蛐地悲鳴,被放置在鑲金貼銀的玻璃框裏供人們欣賞!

然而,我的心,卻總是向望着荒野因爲,只有草木收藏了我的童真,唯有那一地的晨露,晶瑩依舊,串起我的夢,不至於散碎落一地而無蹤無跡!我是應該在它們冰涼的柔情裏才能被容忍,才能放縱自我,才能摟緊自已的良知,彎下我卑微的身段傾聽泥土裏血管爆裂和掙扎的哭泣聲!

高空,讓人瞻仰的烈日,總會無情的將一地的瑩瑩露珠烤乾蒸發!還在大放厥詞地說:“我!只有我,才能放養芸芸衆生,我!纔是芸芸衆生的主宰者。”哎!只是可憐了那些漫山遍野的草根,抓住的都是卑微,虛無,苟延殘喘和渺茫地活着的希望,唯一能作地就是在心底無聲的吶喊,把他們源自心底的語言摔給颶風送遠,卻還在每個盛大的節日裏,手牽着手唱着讚歌!

我的目光在這浮華的塵世打撈,不知疲倦深陷其中的搜索打撈,卻什麼也打撈不到,就連一粒微塵也不肯爲我駐足,都隨着腥臭浮華的旋風而去!就連曠野幽徑裏那一朵,那一朵白色的玫瑰也被染上了世俗的雜色!

我的足跡一直流浪着,忘記辛酸,唯有震撼!空曠的夜裏,我在心底無聲的唱着一首老歌,藉以祭奠一下我虛度的流年!

恨只恨,恨世無有醫窮藥,借與苦人換麪條。人前身後誰問暖,歸臥荒冢魂入玄。豪門有肉著金玉,苦人粗食少布衣。世上有幾諳人苦,坐看無語多紛猶。看似煙火人世只瞬間,心無塵界有幾人?

在悲悽手顫之中我再次執筆,目光穿過窗外的斜陽翠柳,思緒瞬間凝固,我看見那些沉浸在雲煙響水中的江南民宅,再想想遠在天邊的故鄉,那裏浸潤着我童年歡趣的舊宅古道,那裏無一不撩繞着一代又一代人們的悲苦心酸。爲了溫飽,他們鬥天鬥地,恨不得把一雙追風趕月的鐵腳板,狠狠地扎入泥土去滋養一顆禾苗也無怨無悔。爲只爲那缺豁開裂的泥巴碗裏能有幾粒裹腹的粗糧糙米。這種執着,就算是千年的雲煙風雨,也化不開衝不淡,且這是血濃於水代代傳承的真親厚愛。是出於本性地,是浸透於骨髓裏的執着。就算時經千百年的風雨摧化而仍以舊鮮活地讓人眷戀。都說人似浮萍往事如煙,待得雲開霧散,心境清澈如水從容淡定時,歲月已老去,許事也許無憑,誰人還能在那被時代燙平填埋的褶皺或塵埃下,搜尋或記起曾經的滴水之恩老街舊事?

這是一個把冰霜披在肩上,把晨露敷在髮梢,頭頂着烈日,彎着一副鐵打的脊樑,一雙厚實的腳板終年裹着泥巴在黃土地裏勞作的小村莊。爲只爲,囤有餘糧裹腹,院壩有雞鴨,賺去日用開資,便覺滿足別無它求的人們!

說來慚愧,數十年的漂泊生涯中,回家的次數是廖廖無幾,更別說在家裏呆的時日了,真是屈指可數!

去年,我幸遇俗事牽絆,與朔風怒吼塵飛揚,滴水成冰枯葉飛的季節裏,回到我那久違了的故鄉!望處,千池臘象如鏡,枯枝衰草隨風擺,冰凌如梭掛懸崖,鴉雀亂飛覓食忙!我,再一次,又和故鄉的寒冬相遇,我穿襖戴帽地哈着熱氣,在嘎吱嘎吱深一腳淺一腳漫山遍野的雪毯中,慢慢地,小心翼翼的和它靠壟。此時,我才覺得,自己曾對故鄉的所有記憶模糊得一塌糊塗。

遠遊的腳步,使我並沒有疏遠並忘記與故鄉彼此手握在一起的感覺,雖然此時四野朔風怒吼,寒冷刺骨,但我還能感覺到那久違了的些許暖意,這暖意是發自肺腑的,是能逼出我被異地它鄉浸入骨髓裏的寒涼!剎間讓我熱淚盈眶,鬢顫聲咽!爲了打破這尷尬的局面,我說:這風吹的滲骨的涼,今年冬天好冷?這北風挺乾燥的,吹起來會讓人的皮膚乾裂粗糙的,我掖了掖衣領。

此時,我聽見孩童們的奔跑聲和叫嚷聲,不用擡頭去看,那肯定是奔我而來的侄子或孫輩們!我回來了,這個村子和鄰家右舍們,註定是要熱鬧幾天的。

在這山川縱橫,溝壑綿延塵飛沙揚的地域,我緩緩地邁着步伐,時不時擡頭仰望,或用手去摸索着每一顆樹,每一座山崖或每一處院落柴門銅鎖!我真想把我數十年在外漂泊孤旅的汗珠淚水,灑遍家鄉的曠野,讓它重心幻化出奼紫嫣紅鶯飛燕舞的美景,拂去洗盡它一身的黃沙塵埃。讓它永遠永遠用那噴珠泄玉的叮咚聲,把父老鄉親拋灑的每一顆帶着希望的種子浸溼泡漲,深深的植入每一處土旮旯。好讓我隨着它泄珠噴玉潺潺流水輕快的步伐,心曠神怡地放飛我的思緒,也好借它洗濯着我粘滿塵埃的靈魂。

我靜靜地欣賞着銀妝素裹的故鄉風景,靜靜地傾聽着和祈禱着,也許我所注目和祈禱的對象和別人並不一樣,但方式和心意是虔誠的。於是在屬於我的天地間,最令我享受的莫過於聽風數落絮了。

當我一臉迷茫滿身疲憊踏途歸程,眸灑淚雨洗風塵之際,故鄉的山山水水卻悲憫的靜靜地看着我,看着我這個終年孤身異鄉作客的遊子歸來,用它獨一無二地寒風冰雪洗我客襟塵埃人!似乎自古就有眷戀故土的情懷!進而惹得這遊子憑添許多戀鄉的惆悵,或者就像它的名字一樣,註定充滿了孤寂悲涼的蕭瑟感。

目觸父輩在你寬厚的體魄上,開挖出的孔孔窯洞,和高樓大廈所形成的落差,在這斜陽照射下,平白地令人在黯然神傷中懷念着曾經,也欣喜地感嘆着家鄉的變化。

我利用空閒時間,默默地一個人走進僻靜的溝壑院壩。朔風,烈烈如刀地撫摸着我的臉頰,好似要將我在異鄉粘染的滿臉塵埃粒粒刮下,也撫慰冷卻着我一顆煩躁疲憊的心。這裏,沒有車喧犬吠的嘈雜,也沒有知情相依的陪伴。但我明白,唯在這僻靜的溝壑院壩,才能讓我的靈魂走回到現實中,在以往的點點滴滴中留戀徘徊。

透過門縫,院內的景緻,都浸潤着我曾經的喜怒歡樂,也蘊藏着那曾經沉重的生活重負。還有“吱吱呀呀”的門扉碾過歲月的聲響,都不曾離我而去。數百年來,村裏的男人,女人,都將雙手緊緊握在了年輪的車把上趕日月,用厚實的肩頭勒上那寬厚沉重的歲月迎霜雪,把期望的夢想一天天送進竈臺,將甜美的歡笑運回不算寬闊的院壩。而今,那一把把生鏽的大鎖粘在年輪的車把上,像極了遠方寄來無人拆封的信箋,問候、關愛、思念……盡在其中。一陣冷風吹過,生鏽的大鎖流下了混濁的淚水,隨着嘠吱嘎吱作響的木門搖擺着,青石做的磨盤上,幾枚落葉被風捲起漂遠,好似家鄉寄給飄泊在外遊子的信箋,飛過了溝壑山頭,只留下了空落落的院壩,空落落的心……

幸好,還有那雕刻精美的木製窗櫺上,被褪色的張張剪紙裱糊着,映照着歲月的滄桑與人們對生活美好的嚮往,倒還不至於讓這廢棄的院壩毫無生氣,將時光雲煙牢牢凝固蓄養着。我在朦朧中,似乎看見了土窯內那阿娜多姿的身影,燃起了嫋嫋縈繞的炊煙,我貪婪地狠狠吸着氣,要將這滿院壩絲絲縷縷飄香的煎炒烹炸的飯菜香味全部都吸入腹腔。這一幢幢老屋土窯安然矗立,這不只是枯草乾薹所能印證得了的,是那停留在歲月屋脊的塵埃告訴了我,這裏曾是人們蘩衍生息的聖地,凝聚着濃郁的人文情愫。

也是,要想體味到這人間溫馨的煙火味,就應該去這沒被浮華和喧囂浸染過的地方走走。

一日,應妻子提議,去了趟距家數十里之外妻子的姨媽家。是的,也該去看看了,好多年都未見了!那想這次的所見所聞,卻讓我對家鄉有了一次改頭換面的認識,也讓我對這浮華喧囂以外人們的生活環境有一種徹骨的心痛和對現實的絕望。

我和妻子及妻妹三人,於早九點驅車數小時,一路都是寬闊的馬路及極具現代風格的建築,感官上給人一種很富足安樂的景象!在不同的村莊或街鎮廣場裏,都有自樂班傳唱着極具地方色彩的民謠,還有踩着慢三快四跳着廣場舞的農婦,不免讓我心生羨慕之情,想着,什麼時候也結束這漂泊的生涯,回老家定居,閒暇時,也可以邀幾位老友,沏幾壺淡茶,自娛自樂幾把!

那想,這種想法轉瞬被眼前的景緻所顛覆。就在我驅車出了這浮華喧囂的'地方之後,接下來一路都是在崎嶇不平的山間土路巔簸,而且是七纏八彎接近於三十多度的坡路上行走,一路人煙稀少,荒草掩道,是很難按正常時速前行的。

如此驅車數十里後,我順着妻的指點擡眸,看到靠山卯處,有六七戶好似七八十年代建築風格的人家,低矮破舊的門窗,青磚作地基,青瓦覆頂,手工燒製的青灰色的磚塊和瓦片,黃土坯壘的牆面,再用黃土攙雜着麥秸和水合就的泥巴抹平牆面,蓋的房屋並列院壩兩邊,依山而挖的幾孔窯洞,用來裝糧食或住宿,是冬暖夏涼,在窯洞那破舊的門框兩旁,還貼着紅色的對聯,黃土夯實的院牆外,有幾隻用鐵鏈拴住的土狗,看見我們一行陌生的來客,毫不客氣地大聲狂吠了起來。

在一處大門外堆滿羊屎牛糞堆的人家,我停下了車卻不敢推門進院,因爲在門口有一隻大型的土狗,在虎勢耽耽地瞪着我們,還時不時呲牙咧嘴低聲怒吠着,很不歡迎我們這三位不速之客。

也許是聽到了狗的怒吠聲或妻子的呼喚聲,隨着門框的吱呀聲,從裏邊走出了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婦,用一雙渾濁的眼神,打量着我們一行三人,直到妻報上了姓名,老人家才從迷惑中慌然大悟,顫顫巍巍地將我們讓進了院內。

入眸,院內有兩隻雪白的小羊羔,正在數十隻雞羣裏撒歡,靠牆處,有幾摞碼放整齊的劈柴,一隻大公雞正在打鳴。靠近窯洞處,用石棉瓦蓋的羊圈內,放置着架子車——木製的運輸工具。木鏤(也是木製的播種工具)等等雜七雜八的農用工具。當我進入妻姨的住屋之時,不由得心狠勁地往下沉,隨之而來的是血脈爆漲,思緒不能自己的悲憤。(注:這正應了我在江南之時,南方人問我說:“你們甘肅解放了沒?”)是啊!此時,我也心生凝問!也不知道,這映入我雙眸的境況和五六十年代有何差別!只能說,這真的是一處被時代遺棄和忘記的地方!

映入晚眸處,一臺老舊的黑白電視機,被一摞紅色的磚頭架起,幾個破裂的水缸被用竹靡籀住,一個幽黑髮亮的木製案板,也用紅磚作的支架放置在被炊煙薰得發黑的屋角處!屋內,唯一能讓人感覺到具有現代色彩的,就是牆上貼的幾張花花綠綠的宣傳海報!火炕上的鋪蓋被褥,被漿洗得發白,雖然能讓人一眼看出色彩,但也薄舊得都能看到布料的紋理!

在妻姨倒茶讓坐之中,我們一行三人坐在火炕的邊沿,在這逼仄昏暗的屋內,雖然時間屬於寒冬,但空氣沉悶的讓人壓抑,讓我渾身都感到不自在,所以就藉故出外,在村裏瞎逛。我這一癖好妻也是知道的,知道我是個每到一處陌生之地都坐不住的人,都愛去四處亂串瞎逛的看看。所以,就和妻姨歉讓了幾句,就藉口出外了。

想來,人生能有幾春秋,苦捱強撐爲那般?

穿錦帛,居豪宅,精食美味加山珍,從不回眸看來處,恣意妄爲,鬼神也忌其三分!

褸衣粗食苦渡日,破屋漏瓦囤親情,弓背屈腰挑日月,不惜如汗如雨滴,誰諳那個理?

也罷!愛末能助望蒼穹,長嘆一聲斥厚土,何以欺善也怕惡?

時置村民們利用農閒,正趕着牛車開着三輪車往地裏運土肥,一村子裏的空氣裏都瀰漫着濃濃的牛羊屎尿的味道。說來,我對這味道也是不拒也不菲薄,反而感覺到這纔是家鄉或我記憶裏最爲熟悉的味道。因爲,在我小時候,每到臘月下旬,家家戶戶都會有此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