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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的濤聲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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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園有一條河,名叫乾江。從名字聽起來好像是一條大河波浪寬,實則卻是一條時常乾涸的涓涓小河。

故園的濤聲散文

乾江河發源於蟒嶺的萬山叢中,它在山體內洶涌奔流,直到在一個叫月亮溝的地方,才從山洞中奔涌而出,涌起浪花,形成一汪幽潭,淺淺的、悄悄的流過河牀間的草叢和石頭。有時甚至看不見它的身影,聽不到她的波浪聲,直至流到大小龍潭時,才形成波光瀲灩的河流,依然是清清淺淺的,待流過一灣一灣的山峽,在我家門前截山改河的遺址時,突然跌宕成一道奔騰晶瑩的瀑布,雨水充沛的時候,濺起的水花如煙,如霧般彌散。

這一條時常乾涸的小河,曾經給我的童年帶來了多少歡樂。記事時,我和小夥伴們如她懷中的魚般歡暢。一到夏天,我們將河牀上的所有石頭一一掀開,去捉那笨拙的螃蟹,或者用蚯蚓做餌,悄然蹲在河堤上釣魚,釣魚是最高興的事啦,用化肥袋子的封口繩系在一杆青竹上,眼睛定定的盯着浮子的動靜,杆子突然一揚,魚的鱗片在陽光下閃着明晃晃的光澤,“啪”的一下跌入草叢中。釣魚的事,我們分工很細,誰負責做蚯蚓,誰負責垂釣,誰負責洗魚,誰負責烹飪,都是各司其職,井然有序呢。我們把釣來的魚洗淨弄好後,用山上的槲葉包好,糊上一層泥,在野地裏燒烤,現在回想起來,那味還留在脣邊呢。有時,我們也用一個小竹籠撈蝦,蝦是水世界的呆子,在透明的水波中,三五隻蝦慢慢的、悠閒的浮游,一籠下去,全然收穫。也許是不會弄吧,我們做出來的蝦,味兒差遠了,在我記憶裏也不留什麼痕跡。

就是這條河喚起了我多少往事的記憶。我記得老是在夏日的午飯後,更多的是在乾江河兩岸拽豬草。夏日的太陽毒的很,我們纔不急着幹活呢,往往是誰拿來一本小人書,坐在清波漾漾的河石上,一個人讀,幾個人聽。那時候,看的更多的是抗日戰爭時期的連環畫,好多經典的畫面,多少年了還在腦海浮現:抗日將士出沒在青紗帳裏,高山密林裏或者深入虎穴,與敵斡旋。童年時候看的連環畫現在仍然記憶猶新。有時悶的慌,就比賽看誰在水中時間長,這樣的遊戲一般是水性比較好的夥伴加入,深深的吸口氣,猛的一下扎入水中,一分鐘、二分鐘、三分鐘,看誰耐的久,夥伴中間我是觀衆。誰在水中憋的時間長就是贏家,就被小夥伴們擡起來拋向空中,那歡快的笑聲迴盪在乾江河上空。

歲月流逝,流年似水。當年的同伴如今都已人到中年,都在爲生活奔波操勞,我也是走了很多路,一直在外漂泊。偶爾回家,也是來去匆匆,竟對身邊默默流淌的乾江,有些漠然。只是在夜深人靜,她的波浪聲穿過厚厚的夜色在耳邊響起時,我才記起故園的濤聲一直在迴響,只是我在紅塵中奔波的太久了,無暇顧及罷了。

今夜我又聽到了故園的濤聲,她沒有壺口瀑布的濁浪翻卷,聲震天地,也沒有朱自清筆下白水漈的曼妙秀麗。我聽着這久違的濤聲,一顆疲憊的、蒙塵的心在她的浪花中淘洗。這時候,在外的許多不快都被這奔騰的激流挾卷而去,我的每一個毛孔都浸潤在這湛湛清波中,在外奔走的`悒鬱、哀傷,還有這一路的風塵,都在乾江的碧浪花中沖洗。我像一個赤子躺在母親的懷抱,任她洗去我身上的蒙垢,任她撫弄我的傷痕,我閉了眼想在這水中沉睡千年萬年。

故園的濤聲,日夜不息的喧響,她的寂寞的歌聲,飄蕩在我如夢的故園,紅塵下、濤聲裏,豪情萬丈化作了青苔的記憶。歲月流轉,我空餘一身疲倦。有時回家,我一個人悄然的坐在河畔高高的白楊樹下,聞着青草的氣息,看着水中倒映的悠悠白雲,心中漸漸平靜下來。我想,這故園的乾江她不也是寂寞的嗎?她的歡樂和憂傷給誰說呢?有時,她還面臨着斷流的厄運,而她在堅韌的、默默的蓄積着濤聲,雨季的時候,她再一次奔騰起澎湃的巨浪,這濤聲穿越時空,總在我情思鬱結的時候響在我的耳畔,流在我的心中。

乾江河的濤聲啊,一直響在我的夢中,她嘩嘩的流淌,彷彿是翻動着歲月的書頁,溯河而上,我知道,我是乾江的孩子,她一直在深情的注視着我,我有什麼理由沉淪呢?

在乾江河畔靜坐默想,我像孩子依偎在母親的懷抱,我沒有劉再復讀滄海的才情,我有的只是一顆平常的心,不管是憂傷還是歡欣,每一次河邊靜坐,我彷彿浴火重生般的涅槃,一身輕鬆和愉快,再一次走進歲月的風雨,留給這世界一個遠行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