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法的散文

過了三十歲，還是會有很多事情，會成爲你人生中的第一次。比如，我還沒有看到過大海。還沒有在飛機上看過窗外的白雲。

比如說，我擁有了人生第一隻毛毛熊。

看朋友給金魚起名字，覺得她們蠻幼稚。然而我也在做一件比她們還幼稚的事情，叫布偶：卡西法。

是《哈爾的移動城堡》中，那個火神的名字。

我開始迅速的習慣卡西法的'存在。比如，抱着它入睡。醒來時，很驚訝的發現，居然還抱着它。一夜會變化無數睡姿，居然沒有把它扔到一邊。對於我這種習慣蜷縮成一團，抱緊自己雙臂睡覺的人，能夠接納它，太不容易了。

習慣有些時候，抱着它看書。有時會爲小說裏的情節走神，想起一些事情，把它轉過來，看着它的眼睛，映出的是自己的瞳孔。

抱着它寫稿子。

用鼻子碰碰它軟軟的耳朵。

極少有人不愛大的毛絨玩具。

那種溫暖的、柔軟的觸覺。

還有它的沉默。

卡西法的一隻眼睛掉了。我無數次想着去買一枚大黑釦子，替它補上。無數次忘掉。

三十一歲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還會抱着一隻布偶發呆。

有些時光，不知什麼階段，就已經成爲過去。

那些舊的音樂還在。

只有照片，無聲告訴你，你當時的樣子。

而你做過的事，遇到過的人，都已模糊不清。

包括心裏現在進行時的思緒。也在一瞬一瞬成爲過去。

很多心態已經不同了。

比如說，我明天要參加一個演講比賽。但是我在電腦前寫着這些。

一些東西已經看淡。

我開始喜歡更真實的，有法律責任的。如契約：房契地契。如孩子。

可是我仍舊象兒時一樣，喜歡那些小小的玩具。

書架上擺了兩個卡通的布娃娃。

電腦桌上有兩個機器貓阿蒙。

可是喜歡了這麼多年，卻從未買過。

只是當收到這樣的禮物時，才讓它們陪伴我。

其實……

還真的有一些人，一些事，我很想擁有。

可是當你來到我的世界時，當你努力靠近時，我卻在彷徨。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否願意付出那麼多代價，去接受。

於是你一次一次失望，一次一次決定從此不再提起。

然而你一次一次重複。

我不知道哪一天，你會痛下決心，真的離去。

我總是保持着這樣可恨的距離，不給你任何的機會。

……

卡西法，你的主人是個懦夫。

很多東西寧願在沒有發生之前，就已經埋葬。

於是至目前爲止，我不曾傷筋動骨。

過着正確而乏味的日子。不想去傷害別人，於是傷害着自己真正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