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話說集賢村散文

話說集賢村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55W 次

中國人重考證。凡是地名,村名乃至人的名字,都講究個出處,都得有個來歷。那麼,一個坐落在終南山下的小山莊,爲什麼起了個不沾邊的名字——“集賢”村呢?顧名思義,“集賢”就是 “人才濟濟,英雄輩出”的意思呀,這山邊邊的僻地方,怎麼能夠“集賢”呢?

話說集賢村散文

讓我們翻開歷史長軸,來一個芳地尋蹤吧。

據史載,大約在南北朝時期,這裏就有了村落。有一年,時逢乾旱。正值“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苗盡枯焦”的盛夏,有一位周姓農民,揮汗如雨地在地裏鋤禾保苗。他不時地以手遮陽,翹首回望,焦急地等待着妻子給他送飯送湯。可令人想不到的是,妻子在送飯途中,遇到了幾個奄奄待斃的餓漢。這幾個餓漢,已有幾天粒米未進,滴水未嘗,氣如遊絲,倒在路邊。妻子見狀,便把原本給丈夫提來的水和飯食給了他們。這幾個人吃了飯,喝了湯,緩過氣來,千恩萬謝,辭別而去。這時候,焦急難耐,已經餓得兩眼昏花的丈夫左等右盼,盼來送飯的妻子卻提着一個空籃子!

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夫必有其妻。丈夫問明情況後,非但沒有責怪妻子,反倒嫌妻子“沒有送佛到西天”,“救人沒有救到底”,沒有把餓漢領回家。於是兩口子匆匆趕回找人,斯時,已經人去樓空,那幾個餓漢早已離開了村子。人雖然沒有找到,周氏夫婦的美名卻從此聞名遐邇了。

人民創造了歷史,改寫了歷史,用一句史學家的話說:人民是歷史的見證者,人民就是歷史。周氏夫婦的感人事蹟雖然沒有寫進歷史,但卻深深地銘刻在了人民的心中。人們有感於周氏妻子的賢惠善良,從此以後,便把這個村子叫“妻賢村”。

日月交輝,星轉鬥移,光陰如水,逝者如斯。漸而漸之,當年的故事已爲人們所淡忘,但是,“妻賢村”的名字,一代傳一代的流傳了下來。

當然,“妻賢村”就是“妻賢村”,後來怎麼又成了“集賢村”呢?是“妻賢”與“集賢”諧音呢,還是另有隱情?

當然,“妻賢”爲什麼成了“集賢”,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的事,更不是“諧音”這個簡單的修辭格能夠“一言以蔽之”。這裏面還有一段鮮爲人知的故事。故事的起因是“妻賢館”講學,故事的`結局是“妻賢村”的更名。

事情還得從關中大儒李二曲先生講學說起。

關中大儒李二曲先生,是人們熟知不過的儒學大師。他九歲入塾,十歲就能作詩;殆及十五六歲時,便成了一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經史子集無所不通,天文地理無所不曉的神童。他建樹卓著,著述甚豐,文章等身。他四處遊歷,各地講學,弟子如雲,桃李遍納海內。

這一年,是秋試年(科舉時代,每三年秋進行一次科考,這一年稱秋試年),接應不暇的講學,場場爆滿的芸芸學子,使先生實在疲憊不堪。這一天,先生剛剛講學回來,茶水還沒顧得喝一口,就來了一個人。此人不是別人,原來是妻賢村“妻賢館”派來送請柬的一位生員——“妻賢館”特邀二曲先生翌日到館講學。落款是妻賢館坐館先生,當地德高望重的段先生。

這一下,二曲先生傻眼了!去吧,這數十天的奔波,實在使他力難重負;不去嗎,是妻賢館的邀請函,能拒絕嗎?——對於妻賢村,二曲先生是不陌生的。他對妻賢村源遠流長的歷史是瞭如指掌的。這裏厚重的歷史文化,淳樸的民俗民風,是他心儀已久的。能到這地方講學,是他的光榮啊!但是,他剛動了動,身體就跟散了架似的,——他實在太累了!

先生左右爲難的樣子,早被侍立一旁的孟章(也有人說是豆村的智者孟芳)看見了。這個孟章,天資聰穎,虛心好學,侍奉老師,躬如孝子。李二曲每次外出講學,他都牽馬墜蹬,駕車執鞭。孟章是一個有心計的人,每次老師臺上講課,他總是坐在前排,屏息靜聽。久而久之,他對老師所講的學問,全都熟稔於心。他不但勤學,又善於質疑,因此,深得二曲先生器重。

孟章看到先生爲難的樣子,便以試探的口吻,大着膽子對先生說:“老師,您這幾天馬不停蹄,人不離鞍,太辛苦了!萬一累壞了身體,我跟師孃怎麼交代呀?明天的課,既然推不過,您就讓我當回‘李鬼’,替您講一回吧!——反正,先生講的那些學問,學生每次認真聽,認真記,耳熟能詳,都背過了。”

孟章的話,深深地打動了先生。對於孟章,先生是瞭解的,也是十分器重的。他聰明好學,悟性又好,經常幫自己整理教案,有時還替自己給學生答疑解惑,擔當小老師的角色。成了自己身邊的顏回、子路了。給個機會,讓他鍛鍊鍛鍊,將來也好做個傳人。

孟章師徒去的這天,正好是個集日。學館內外,坐滿了前來聽講的生員(秋試年準備應試的學子)。望着臺下黑壓壓的一片人,連坐在臺下的二曲先生都捏了一把汗!可是,孟章呢,他卻不慌不忙,不緊不慢。他深入淺出,引經據典,口吐蓮花,妙語連珠,把個深奧難懂的四書五經,講得頭頭是道,分析的有條有理,解說得入木三分,博得了臺下的陣陣掌聲!二曲先生呢,也長長舒了一口氣,微笑着欣賞着他的衣鉢傳人的精彩講演!

可是,就在孟章躊躇滿志,準備離開講壇之際,一個生員忽然站了起來。他提了一個講課範圍以外的問題,要孟章回答!

說實在的,孟章的講課,是標準的滕文公先生,是地道的鸚鵡學舌。背背段子還可以,這中途忽然殺出個“程鐵牛”來,他可沒招了!這時候,坐在臺下的二曲先生也犯傻了,額頭上滲出了點點的汗!

可是,這李二曲的門徒畢竟是李二曲的門徒。他好像早有準備似的,一點也不慌張。他深鞠一躬,微微一笑。首先肯定了這位生員的提問,然後略帶戲謔地說:“這問題簡單得很,我們學堂裏‘隨便什麼人’都知道。”然後側過身來,對着他的老師說:“你來給他解釋解釋吧!”

先生正在一籌莫展,想不到孟章會有這麼一手,心裏的石頭總算“嗵”地落了地!

於是,二曲先生學堂裏的這位“隨便什麼人”奉命登臺。他旁徵博引,宏論古今,引經據典,口吐蓮花,說得頭頭是道,講得天旋地轉!臺下的生員們聽得如醉如癡,佩服得五體投地!如醍醐灌頂,痛快淋漓!

二曲先生本來就學問淵博,久負盛名,經孟章這麼臨場烘托,從此更加聞名遐邇,遠近知名了!從此以後,隔三差五,“妻賢館”都要邀請二曲先生前來講課。那些受業弟子,有落榜的秀才,有賦閒居家的名士,就近許多學館的先生也來此深造。二曲師徒,不僅爲當地培養了許多人才,也引來了各路的俊傑。妻賢學館也成了一棵梧桐樹,朝朝暮暮都有鳳凰來朝。一時間,“妻賢館”成爲各路人才聚集的中心——集賢。

時過境遷,故事更新,歷史把一個新的概念搬上了辭典——此後,“妻賢學館”就更名爲“集賢學館”;“妻賢村”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爲“集賢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