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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拴來的孩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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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們告訴我,泰山的日出很美、很美,我自然去給它關注,網絡上、書籍上都有它的照片和描寫。我十分嚮往,可惜雖然路程不是特別遠,但是因爲種種原因,一直未曾去成。

泰山拴來的孩子散文

第一次站在泰山的腳下,我便被它的雄壯深深地震撼了,這座號稱“五嶽之首”的山是那樣的瑰麗、雄壯。但是我從小時便已經失去了登泰山的權利,這要從我的出生說起。

我出生在87年,一個華北的普通農村,這裏的黃河水哺育了一代代淳樸的人們,他們像其他的農民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棲。

我的家是村子裏最破爛的房子,一座土胚房,我記事的時候,還有許多和我們家一樣的房子存在,但是到我七八歲的時候,基本都搬進了紅磚房裏。於是父親着急起來。姐姐大了我13歲,我的記憶裏,她初中輟學的那天晚上,父親的臉色很沉重,姐姐低着頭站在昏暗的15瓦的燈泡的燈光下,倔強的臉上是沉默,終於,父親說:“你以後別後悔!”姐姐重重地點點頭,於是她便由學生變成了一個趕集賣蘋果的小販。

村子裏很多人調笑我,說父親母親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幼小的我不知道什麼意思,我每天揹着書包像其他孩子一樣地上學、放學,然後捧着大饅頭滿街地跑,大人們不管我們小孩子,我們自然便有我們自己的遊戲。我從來都很笨,學什麼都慢或者學不會,比如“爬樹,做火柴槍”他們不喜歡帶我玩的時候,我便坐在家門口的石頭上,看着天發呆。時間久了,村裏人都認爲我是半個傻子。可是我並不傻,我每次考試都能拿到前三名呢!

漸漸地也不用人們怎麼告訴我,我自然而然地知道了我的身世,知道了爲什麼舅媽對我是那樣地好,爲什麼讓我喊她“媽媽”。

舅媽是我的生母,撫養我的是我的姑父和姑姑。他們很悲慘地第一個孩子是個男孩,在八九歲的時候,不知道得了什麼病去世了,我知道這件事,是因爲我的姑姑,也就是我從小喊着的“娘”老是拿出一張發黃的黑白照片暗自垂淚。那張照片上是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於是我便從人們無意地談話中,知道了這件事。

姐姐出生後,他們還一直想要一個孩子,但是那個時候,計劃生育開始了,娘做了結紮手術。媽媽,哦!後來一直到現在我一直喊媽媽,也就是我的生母,本來我要跟着娘這邊喊她舅媽的,可是打我知道了以後就堅持喊媽媽,他們也沒什麼辦法,只能由着我。媽媽生了哥哥以後不久,就意外地懷孕了,於是娘跟父親商量,要不他們來撫養這個孩子,不然就要流產,計劃生育在那個階段非常得嚴格。

媽媽一家人商量好了之後,就專心的待產。父親當然是想是個男孩就好了,可以繼承老董家的香火。那時候,農村的迷信活動還是相當得頻繁的,迷信氣氛也相當得濃烈。父親坐船過河,去那邊的山腳下尋訪“神婆”請求個兒子。神婆收了父親的錢,便與父親約法三章,說,這個孩子須是去泰山拴紅繩拴個孩子來。於是父親又跑到了泰山。

也不知道是神婆的預言應驗了,還是命運使然,媽媽十月懷胎,生產的果然是個男孩,也就是我了。父親不顧我的幼小,滿月後便堅持抱回了家。娘用奶粉和白糖到後來的杏仁形狀的餅乾把我養大,從小便告訴我永遠不能去泰山,說我是從泰山姥姥手裏拴來的孩子,再去就會被泰山姥姥留下。於是我從出生前就失去了爬泰山的權利。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我自小就膽子小,而且容易生病,較別人家的孩子瘦弱,我猜是沒有吃母乳的緣故。我很容易發些邪氣病,像有一次,發燒好幾天不退,輸液輸了好幾天也不見起色。父親和娘商量着去神婆那裏問問,父親騎上他的大鳳凰,一早就出發,晚上回來,也不知道他們搗鼓的什麼,我那日睏倦的不成樣子,迷迷糊糊之間,彷彿看到他們擺上了香案,又炒了菜,還聞到了酒味。奇蹟般地是第二天我竟然好了,活蹦亂跳得跑出去玩了。

現在倒過頭來想想,有些事情確實由不得我們不相信,我的成長曆程中,可以說是與這些邪乎八叉的事較同齡的人要多得多,感受也多得多。竟然有一次是這樣的。

那天星期天,因爲比較興奮,玩到很晚才慢悠悠地往家走。我們這裏是黃河邊,最多的'娛樂節目便是在黃河邊上玩耍了。大壩上兩邊全是樹,隔百十米就有一堆石頭,那是防汛用的方石,我們可以在石塊堆的夾道里捉迷藏,或者點着了乾草,看着它燒上一里地去。回來的路兩旁,是我們村子裏的土地,良田美景,夕陽瑰麗,幾個皮孩子,手裏拎着些草啊、泥巴的,走在路上,襯着天上的火燒雲,像一幅油畫。

我在路邊抓着一棵小樹小便,突然打了個哆嗦,頓時便覺得很乏力和睏倦,到家後也沒理會孃的喊聲,自顧地倒在牀上睡去。當晚就開始了發高燒,噁心、嘔吐,難過的要死。又是幾天藥瓶下去,依然沒見效。

父親那時正趕上黃河汛期,好幾個夜晚沒有回家來了。娘去不了河對面,着急地走來走去。奶奶對她說:“聽別人說,小馬頭有個專門看這病的,去請他來試試!”娘沒辦法,騎上自行車,就去了鄰村。我們村子叫做“大馬頭”,鄰村人口少,叫做“小馬頭”。因爲我們這裏很久以來就是黃河渡頭,所以村子是“碼頭”的諧音。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好學哥,他比我父親小了幾歲,按輩分我應該和他同輩,所以叫他“哥哥”。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見詭異的事。直到現在我也搞不懂那是怎麼回事,完全違揹物理原理啊!用現在的話講“那不科學啊!”

那晚,他來到我的牀前,盯着我的眼睛,我第一次被人用一種冰冷的目光盯住,心底下害怕,雙眼竟然躲避他的目光。然後他在我家的八仙桌上擺上一碗水,碗並不深,是那種粗瓷的大碗,口很大很淺的,碗的邊上有一條青色的線,然後他拿着一支筷子,一支紅色的筷子,手扶着插進水碗裏,他的嘴開開合合,我不知道他說的什麼,但是讓我驚訝地一幕出現了,他緩緩地鬆開手,那筷子竟然立在水裏。

我至今也搞不懂那是怎麼回事,後來我無數次地嘗試將筷子立着放在水碗裏,無論我多麼得虔誠,多麼地凝神靜氣,都無法做到讓筷子離手後立着不倒。我更換了多種筷子,還是做不到。

他點點頭,對娘說:“是招惹了人家的廟了。”然後他點上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打開屋門,走到門外,又走進來,把煙吹到我的額頭上,這樣反覆三次才罷。最後他囑咐我睡覺,我感覺他的聲音有一種奇異的魔力,我迷迷糊糊地沉沉睡去。

我果然好了起來,從此以後,一有這樣的不適,父親和娘就請他來,他從來不要錢也不要東西,最多吃一頓飯。甚至直到有一天我長大了工作了,還一直找他。那天我打電話給他,說我不舒服,他沉默一會問我:“你是不是摔了車子?”我那時已對他的妙算處變不驚了。便如實地告訴他,確實頭一天晚上我爲了躲避迎面而來的大貨車,騎着電動車摔倒了。他在電話那頭竟然讓我把電話放在額頭上躺下。然後斷斷續續地聽到了三聲吹氣聲。然後,毫無可疑的,我好了。

再然後就是我兒子三歲的時候,夜裏哭鬧不休,每個夜裏都是我和妻子換班哄他,去醫院檢查,也查不出什麼問題,於是我又想到了好學哥。我租了車接他來到家裏,他讓我買來了黃紙,就是剪紙錢的那種紙,然後把我倆趕出了門外。

我並不知道他在屋裏搞什麼,但是兒子卻一直沒出聲,等到他開門的時候,一聲不吭地往外就走,也不理我的招呼,我只能跟在他的身後。妻子趕忙進屋去看孩子。

我跟着他走出小區的大門外,他蹲在地上用手指畫了個圈,然後將一卷黃紙點燃,放到圈裏。我默默地看着,也不敢出聲問他,他看着那些黃紙燒盡後才站起身來,對我說:“走吧!別回頭!”

人的求知慾望是無止境的,我幾次想要回頭去看,卻生生地忍住了,事關兒子的痛苦,我不得不遵守他的囑咐。

還是沒有什麼懸念的,兒子好了,活蹦亂跳地跑來跑去。他在我這裏睡了一夜,第二天我把他送回了老家。後來又陸續找了他幾次,每次他都不推脫,他還懂中醫,電話裏總是囑咐我注意些生活中的小問題,有時回老家去看他,發現他已經是滿頭的白髮了,我在感嘆時光易逝的時候,也不免心底下難過。他會幫我鍼灸,來治療我的勁椎,還囑咐我多回去,好多針幾次。

對於我來說,不能爬泰山好像是一種遺憾,但是我又膽小到不敢違背老人的話,我站在泰山的腳下,是因爲單位組織的旅遊活動,同行的他們回來後不免嘲笑我一番,我心底下是淡然的,反正我看過了它,便也是在此留下了足跡,沒什麼好記掛在心裏的。後來妻子又央求我帶她去泰山,我便將我的故事告訴了她,她以爲我故意推脫,也生了好幾天的氣。

對於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我到現在也不甚相信,我想也許是江湖術士們騙錢的把戲罷了,就像魔術,我們不知道真相的時候,也會驚歎它的神奇,但是有些時候還由不得我們不相信,因爲中國古老文化的博大精深裏,有太多我們不瞭解的東西了,而且在我的身邊直到現在還有許多這樣的例子,很多病醫院沒有辦法,卻被這些術士們幾下子便立竿見影,不得不說,這些也是古老文化裏的一種吧!那麼我們相信也罷!不信也罷!只要能讓人解除痛苦的便是好的,只是那泰山的日出,我卻只能在圖片和文字裏細細品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