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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之光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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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而又熾熱的夕陽之光照進了寢室裏,從而也使得寢室裏那銀灰色的防滑地面顯得格外刺眼。

夕陽之光散文

我呢,下班之後緊趕慢趕,幹了些瑣屑的內務,無非洗洗涮涮而已。然後如佛般盤起雙腿,坐在牀上,又如神似仙地抽着五塊錢一包的低劣菸草。透過與五百塊錢一包的高貴香菸一模一樣、緩緩升騰的煙霧,我的心中總會冒出一些古怪且奇特的想法,由於看到那一大塊宛若地毯般鋪在地上的光亮時,心中的諸多想法竟也隨之增多了,而且也愈發厚重。但是有一樣,還算冷靜的我,並沒有盲目到異想天開,把自己當作這束夕陽之光,照進地球上的每一個角落,照進地球上的每一個生物的心房。

夕陽之光,居然能有這麼亮,我以前還真就沒注意到呢。那從西方傾斜而下的筆直的光線,使得原本沒有窗戶的,着顯陰暗的寢室變得溫暖而舒適。既然只是短暫一時,那麼就更顯得難能可貴,倍感幸福了。

幸福,本就是短暫的。若永久,也便體會不到幸福的滋味了。畢竟對於幸福感這東西,人,是會麻木的。

住在我對面牀上的老韓,眨巴着眼睛,可能是覺得有什麼東西晃得他眼睛疼,這才從牀上爬起來,坐在牀邊,還會不時打兩個哈欠,在抽了口煙之後,望着順着房門灑向房間的光亮,欣慰無窮地說了句,“這天兒,可真好。陽光充足,天兒也暖和了不少,要是放它兩個小時,寢室裏的這股氣味一定會小很多。”

我能理解老韓所說的氣味,不光是居住者身上自帶的,還有寢室裏長期處於封閉狀態的那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異味。因爲寢室本身就會散發出某種氣味,再加上寢室裏居住着四個人,如我這般乾淨整潔的,也有相對懶散的,與寢室散發出來的味道這麼一混合,簡直是需要倉頡再世,才能創造出屬於這種混合氣味的專用詞彙。

還好,我們四個加在一起也不如一個張二民,若是像張二民似的,本身就散發着臭氣,再加上半個月不洗一回衣服褲子,一個月不洗一回被罩牀單,那中崗寢室的味道,別提多酸爽了。每天早上我去中崗洗漱、打水,總會不由自主地按住鼻子,以防那種味道刺激我的身體,迫害我的神經。

集體生活就這樣,沒必要過分挑剔,差不多就行,過得去就行。況且,我又沒有潔癖。

我呢,本打算在抽根菸之後寫點兒什麼的,無奈總會被人打擾,且這次打擾我的不是對着手機嗚嗷語音的老韓,而是遠在家鄉的母親。

“房子的事我決定了,不打算出租新房,我捨不得。”母親通過微信,突然給我發來這麼一則消息。

關於房子的話題,這兩天我和母親可沒少聊。我家現在一共有三處房產,一處正在當麻將社;還有一處是我居住的,在北厚;另外一處則是動遷下來的新房,早就裝修好了。之前有人諮詢過母親,說是要租新房,爲的是陪孩子上學,即所謂陪讀。畢竟新房的地理位置極佳,周邊區政府、醫院、商場、步行街,還有不少學校,本市重點小學、重點初中、重點高中,全在那附近。

我媽想過要出租,但是呢,卻一直猶豫不定。之所以猶豫,毫無疑問乃緣於房子是新裝修的,自己都沒住過幾回,心裏面捨不得,怕人家給糟踐了。於是呢,她就想到不如把我住的北厚的房子給賣了。就這麼點兒事。

“賣了北厚的房子,錢能不能生錢?至少要與租金差不多才行啊。”我以經濟角度出發,向母親提問。

“這個嘛,再說吧。”

“再說吧?那可不行啊。我說老太太,你要知道,現在存銀行的利息,可太少了。”

“這我知道,所以我纔打算用這筆錢放貸呀。”

“放貸?你可想好了,這個事兒可是存在風險的。首先,你要懂法律,其次,貸款對象要有償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這個社會,有不少人貸款之後就是一味地揮霍,沒錢了,連個人影兒都找不到,郭峯不就是個例子嘛。”

“放心,這麼多錢呢,我又不傻。我放貸得找急用的,拿房票抵押,還得到公證處去公證。我可不能像你似的,稀裏糊塗的,就憑‘朋友’這兩個字,二話不說,就把錢給借出去了。結果呢,什麼朋友,沒一個是真心的。”

對於母親直言不諱的闡述,加之我聽到的些許對於我的責備的`弦外之音,我是由衷讚許的。有時候我也會感到後悔,花好幾千塊錢看清楚一些人,一些所謂朋友的嘴臉,似乎非常不值得。以至於,我現在對於所謂朋友的看法也變得簡單,變得清晰,變得直接了,只要不提錢,咱都是朋友。

不得不說,作爲一介賭徒,在那一次的上,我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誠然,我也應該感到慶幸,若非沒有那一次的,可能接下來的我,還會賭,而且賭資還會更大。當然啦,輸得也就會更慘。

“怎麼不說話了?”母親問。

“想了很多,無話可說。”我淡淡地說。

“別想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吃一塹長一智,傻孩子,你呢,隨我,特別愛相信別人,所以纔會借錢給別人。我就是,所以直到現在,我才真正地認清了一些朋友,所以……”

“所以,現在心狠手辣了?”我取笑說。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心不狠,錢不穩吶。”母親感慨萬千地說。

“深有體會,深有體會呀。”

“不聊這個了,我問你的事兒,你還沒回答我呢。”母親話鋒一轉,回到主題。

“沒什麼好回答的,你不是想賣北厚的房子嗎?老實說,我習慣住在北厚了,雖然那地方相對偏僻了些,但偏僻也有它的好處,它安靜不是。你再看看我哥家,熱鬧,繁華,樓下就是繁華街市。可怎麼樣呢,冬天還好說,一旦到了夏天,樓下不是擺攤賣貨的,就是燒煤點碳的燒烤攤,不是吆五喝六,就是煙熏火燎,整天烏煙瘴氣的,連窗戶都不敢開。所以我說呀,偏僻未必是件壞事,對吧,老太太。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環境優美的地方,它們爲什麼會環境優美。”

“爲什麼?”

“因爲沒人。人越多的地方,環境就越差。所以說,骯髒的不是環境,而是人。”

“不是,我跟你聊賣房子的事,你跟我倆講這麼一堆大道理,幾個意思呀,不想賣你就直說唄,臭白話什麼玩意兒。”

“賣不賣隨你,我呢,也管不了你。不過,你要知道,北厚房票上寫的可是我的名字,賣與不賣,得等我回去,否則,你就是違法。”我大笑不止地說,還不忘給母親一連發出去好幾個偷笑的表情。

“好你個混蛋!在這兒等我呢,是不。行,等你四月份回來再說。還有,關於你的工作,也等你四月份回來再說。”

“工作?”我愣了一愣。

“北京不是長久之計,保安,更不可能幹一輩子。你也老大不小啦,你也得爲你自己好好想想啦,別老是讓我替你操心。”母親語重心長地說。

“可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還可以呀。”

“你呀,你呀,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享樂主義。說白了,就是窮嘚瑟。有點兒小錢了,就嘚瑟,錢花沒了,就貓着。”母親責備說。

我慶幸不已,得虧是通過手機聊的天,這要是當面聊起來呀,多了不敢說,我身上至少得出現五個紅印子,不是被母親親的,而是被母親掐的。

不過有一句說一句,我呢,非常認同母親對我的評價,畢竟老太太講得很貼切,很對。

我,就是這麼樣一個人,只要我喜歡,我兜裏的錢能夠滿足我一時之興起,哪怕把錢全都花光了,我都不眨一下眼睛。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等我四月份回去再說,啊。”我回了一句。

我曉得母親的意思,我現在的工作並不保靠,亦不穩定。而關於經濟,也應該存留些,既不能苦了自己,但也不能過度揮霍。再有,我這個人討厭一成不變的安穩,我若真是想要保持安穩的話,可能我這一輩子都是鍊鋼工人。但我不想一如既往那樣的生活,所以纔要掙脫。

這恰恰也印證魯迅先生的一句話,“貪安穩就沒有自由,要自由就要歷些危險。只有這兩條路。”

隨後,我趕忙以寫文章爲由,停止了與母親的對話。因爲我怕,怕她還會說出其它的東西來,包括對我玩物喪志的責備,對我一事無成的數落,以及對我舐犢情深的思念。思念,是我最怕的。人孰無情,我自然無法漠視,並拒絕母親那天涯咫尺的呼喚。

只是,我卻不甘於走在別人爲我選擇的道路上,哪怕是母親爲我選擇的,我也不想走。

此刻的我,更像是那束逐漸變暗的夕陽之光,雖然還算明亮,但卻顯得暮氣沉沉;看上去筆直向前,可實際上呢,卻總有些陰影的部分沒有呈現出來,不用猜,也知道定是被什麼東西給遮擋了;另外一點則最是重要,它的狀態是懶散的,並不勤勉,否則的話,它又何必躺着伸出腿來呢,而不是站着邁出腿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