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教案中心 > 九年級教案 > 余光中《鄉愁》原作+賞析兩篇

余光中《鄉愁》原作+賞析兩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47W 次

  余光中《鄉愁》原作

小時候,

余光中《鄉愁》原作+賞析兩篇

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長大後,

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

後來啊,

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

而現在,

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余光中《鄉愁》賞析一

中華民族是個浪漫的民族,即使是濃濃的愁緒也能表現得異常悽美。中華民族是個多情的民族,即使遠在天涯,也時刻深深眷念着天邊的故土。當多情與浪漫相遇時,於是,便會氾濫出詩——無止無息的詩。

情是這世上極抽象的詞彙,總是有着,卻又總是看它不見,總需借一些物象才能捕捉到它。在思鄉愁情襲來時,“月”成了中國人的最愛,由“月”而勾出的詩便多了起來。而余光中對着懸掛了無數個日夜的思鄉的明月,卻浮現出“郵票”、“船票”、“墳墓”、“海峽”四個意象於讀者眼前。當我們感念“天涯共此時”的一剎那,這四個意象果真讓人覺得,故鄉就在眼前——更近了,也似乎更遠了——若隱若現,若即若離……這真的便是我們每個人心中的“鄉愁”了。

“鄉愁”是痛苦的。“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母親”,現在又多加一個“愛人”,隨着歲月的遷移,這與故鄉有關的思念也在逐漸地增多、加重。不論是生養的血緣,還是纏綿的愛戀,當它終歸化爲親情的時候,當這親情生生地被空間拉遠了的時候,愁苦便牽腸掛肚、魂牽夢縈……然而,畢竟這時的愁苦還可排解。“小小的郵票”、“窄窄的船票”終可傳去我們彼此的思念,並最終拉近這空間上的距離。於是,在詩中,愁苦裏我們享受到了幸運與幸福……

歲月在更迭,鄉愁在加深。而當鄉愁化作“一方矮矮的`墳墓”之時,痛苦中又隱現幸福的“鄉愁”裏,卻變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明明是“矮矮的”,明明是近在咫尺,但“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生死兩茫茫,在這隻須稍稍擡起腳便可逾越的“一方矮矮的墳墓”前,生與死的牆卻是那樣地高,那般地厚——觸目可及的“近”卻又是那樣遙不可及的“遠”。余光中竟讓讀這詩的每個人一下子又找回了自己——或是若干年前,或是若干年後,那個立於墳前的人定然就是我們自己。無須刻意,一幕又一幕便溢了出來,彷彿與“小小的郵票”和“窄窄的船票”相關的記憶瞬間四溢而出,佔據了每一顆此刻均已早就變得空蕩蕩的心。這是無法接受與承受的,然而生老病死,輪迴使然,這人力所不能及的自然之法則又迫使我們不得不接受,也不得不承受。儘管帶着劇烈的疼痛,但當鄉愁化作“一方矮矮的墳墓”的時候,人力已顯得微薄,天命卻又是威嚴得那樣地無法抗拒。

儘管無法如“小時候”、“長大後”那樣得以排解而幸福,但這愁苦畢竟該順理成章地被自然釋懷。如果說這種鄉愁之苦也可排解的話,那當它化作“一灣淺淺的海峽”時,便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去排解、消逝掉了,更是無法接受和承受了。

不錯,與“墳墓”這一意象幻化而出的那個“鄉愁”相比,二者何其相似啊。同樣是近在咫尺,卻又同樣遠隔天涯;“矮矮的”,“淺淺的”,同樣舉步可越,卻又是同樣無緣親近。但這又分明是不同的。生死的時序自然非人力可改變,但這眼前的相隔豈是上天的安排!當我們捶胸頓足地痛恨於雙手無法使距離拉近時,卻又爲何親手殘忍地人爲拉遠着這上天原本已拉近的距離!自然的運轉,體現的是深沉與威嚴。人力的對抗卻體現着可憎與愚昧。面對這樣的鄉愁,這苦與痛,分明伴生着強烈的困惑與憤懣……

《鄉愁》,收回凝望的遐想與沉重,“小時候”,“長大後”,“後來”,“現在”……隨時間的前移,伴成長的變遷,這條與生命牽繫的線,竟串聯起了“我”生命中全部的“鄉愁”。在工整比對之美的背後,我們感受到了這愁情由淺及深,由窄而廣的變化之美。這是一種深沉,亦是一種昇華……

  余光中《鄉愁》賞析二

鄉愁,是中國詩歌一個歷史常新的普遍的主題,余光中多年來寫了許多以鄉愁爲主題的詩篇,《鄉愁》就是其中情深意長、音調動人的一曲。

正像中國大地上許多江河都是黃河與長江的支流一樣,余光中雖然身居海島,但是,作爲一個摯愛祖國及其文化傳統的中國詩人,他的鄉愁詩從內在感情上繼承了我國古典詩歌中的民族感情傳統,具有深厚的歷史感與民族感,同時,臺灣和大陸人爲的長期隔絕、飄流到孤島上去的千千萬萬人的思鄉情懷,客觀上具有以往任何時代的鄉愁所不可比擬的特定的廣闊內容。余光中作爲一個離開大陸三十多年的當代詩人,他的作品也必然會烙上深刻的時代印記。《鄉愁》一詩,側重寫個人在大陸的經歷,那年少時的一枚郵票,那青年時的一張船票,甚至那未來的一方墳墓,都寄寓了詩人的也是萬千海外遊子的綿長鄉關之思,而這一切在詩的結尾昇華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有如百川奔向東海,有如千峯朝向泰山,詩人個人的悲歡與巨大的祖國之愛、民族之戀交融在一起,而詩人個人經歷的傾訴,也因爲結尾的感情的燃燒而更爲撩人愁思了,正如詩人自己所說:“縱的歷史感,橫的地域感。縱橫相交而成十字路口的現實感。”(《白玉苦瓜》序)這樣,詩人的《鄉愁》是我國民族傳統的鄉愁詩在新的時代和特殊的地理條件下的變奏,具有以往的鄉愁詩所不可比擬的廣度和深度。

在意象的擷取和提煉上,這首詩具有單純而豐富之美。鄉愁,本來是大家所普遍體驗卻難以捕捉的情緒,如果找不到與之對應的獨特的美的意象來表現,那將不是流於一般化的平庸,就是墮入抽象化的空泛。《鄉愁》從廣遠的時空中提煉了四個意象:郵票、船票、墳墓、海峽。它們是單純的,所謂單純,絕不是簡單,而是明朗、集中、強烈,沒有旁逸斜出意多文亂的蕪蔓之感;它們又是豐富的,所謂豐富,也絕不是堆砌,而是含蓄。有張力,能誘發讀者多方面的聯想。在意象的組合方面,《鄉愁》以時間的發展來綜合意象,可稱爲意象遞進。“小時候”、“長大後”、“後來呵”、“而現在”,這種表時間的時序像一條紅線貫串全詩,概括了詩人漫長的生活歷程和對祖國的綿綿懷念,前面三節詩如同洶涌而進的波濤,到最後轟然而匯成了全詩的九級浪。

《鄉愁》的形式美也令人矚目。它的形式美一表現爲結構美,一表現爲音樂美。《鄉愁》在結構上呈現出寓變化於傳統的美。統一,就是相對地均衡、勻稱;段式、句式比較整齊,段與段、句與句之間又比較和諧對稱。變化,就是避免統一走向極端,而追逐那種活潑、流動而生機蓬勃之美。《鄉愁》共四節。每節四行,節與節之間相當均衡對稱,但是,詩人注意了長句與短句的變化調節,從而使詩的外形整齊中有參差之美。《鄉愁》的音樂美,主要表現在迴旋往復、一唱三嘆的美的旋律,其中的“鄉愁是——”與“在這頭……在那(裏)頭”的四次重複,加之四段中“小小的”、“窄窄的”、“矮矮的”、“淺淺的”在同一位置上的重疊詞運用,使得全詩低迴掩抑,如怨如訴。而“一枚”、“一張”、“一方”、“一灣”的數量詞的運用,不僅表現了詩人的語言的功力,也加強了全詩的音韻之美。

《鄉愁》,有如音樂中柔美而略帶哀傷的“回憶曲”,是海外遊子深情而美的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