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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驚險故事:峭壁歷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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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時,孚洛利安·韋爾司驅車穿過華盛頓州西雅圖市,到達帕斯利家。他三十三歲,是航空太空工程師,這時他的妻女還正在自己家中熟睡。克雷格·帕斯利二十五歲,是環境工程技術員,他起身時小心翼翼,怕吵醒了太太。

中國驚險故事:峭壁歷險記

他們一面進早餐,一面討論當天——1983年5月14日的計劃。他們準備攀登嘉菲爾德山的西峯之一,那是喀斯開山脈中一處不著名但卻險峻的山岩,位在西雅圖之東。對他們來說,這不過是一次例行的登山而已,因此都沒有將確切的行蹤告訴太太。

他們乘帕斯利的卡車前往山區時,曾談到保護身心健康的重要性。他們兩個人都有多年的登山經驗。韋爾司在1979年攜帶家屬來到美國以前,曾充任山難援救隊隊員。帕斯利是加里福尼亞州人,九年級時便已從事這項運動。

抵達山區時,天色陰沉,氣溫攝氏一度。情況雖不理想,但他們決定按原定計劃進行,希望天氣不再轉壞。他們翻越岩石,穿過沖溝,步行了三公里來到攀登地點。上午八點鐘,他們將自己分系在繩索的兩端,開始攀爬八百米高的花崗岩壁。由這巖壁可以上至海拔1492米的峯頂。

帕斯利在前面開路,一路尋找能以搭手踏腳的地方,上攀了五十米,亦即一繩之長。他在石縫中釘了幾枚環頭釘——有眼的大扁釘——將繩子穿入繫牢,然後招呼韋爾司起步。韋爾司上至帕斯利的高度後,改由他領先開路。

整個上午,他們輪流開路。巖壁的坡度平均七十度,和斜靠在房屋牆壁上的梯子差不多陡。韋爾司傾聽自己的呼吸,注意有無疲勞過度的徵象。他越往上爬,越覺得心曠神怡。

下雨了。起先點點滴滴,接着滂沱不止。韋爾司很擔心:如果雨勢不歇,他們便必須退回去。上午十一時,他們大約爬上了巖壁的一半。

當時是韋爾司在開路。他攀附在巖壁上,高出帕斯利十八米。他在一處大約齊肩的行縫塞進一個二號吊環栓,這東西似小硬幣大小,有個可穿繩索的環。如果卡穩了,這栓子能承受二百三十公斤的重量,可是韋爾司覺得這處石縫看來並不牢靠,於是彎腰準備在腳旁看來較好的一處隙縫中安置個較大的三號栓。就在這時,只聽到“啪”的一聲,二號栓鬆脫了。

他立刻失去了平衡,大叫了一聲“小心!”便向後翻倒,頭下腳上,又擦又撞地墜下。他出乎本能地扭動,轉動腳下頭上,並竭力想抓住個什麼。

帕斯利看到了朋友摔下,也聽到了他的叫聲。當韋爾司滑落四十米左右,亦即大約兩倍於他們原來的距離時,帕斯利盡力將自己撐穩,心想:“我必須受得住那猛力的一扽,將他的墜勢止住。”但繩索繃緊時,那使他骨頭作響的力量一扽就將他扯離了巖壁。他俯衝下墜,想用手止住墜勢,兩掌都擦破了。

韋爾司再度由巖壁高速向下滑去,身子只略挨及巖壁。他心想:“不知道死亡是否難受。”

帕斯利也像韋爾司一樣將身子轉成了頭上腳下的姿勢。他撞到一處小巖架,撞得身體像布娃娃般旋轉過來,又成了頭下腳上的姿勢下墜。他在光滑的壁面碰到什麼便抓什麼,好幾個手指都拉脫了臼。

韋爾司也極力想止住下墜。他的右腳踏到了一處窄巖架,但是腿在身下一彎,未發生止墜作用。他向下面望去,看見有個較大的巖架,約有十五釐米寬,心想:“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他用右膝猛撞巖架,減緩了墜速,使兩手因而得以攀住巖架。他看看懸空的腳下,只見是一片一百五十米高的豎直峭壁,壁下是個小水潭。韋爾司閉上眼睛,等候那無可避免的一扽,那時,帕斯利下墜的身體定會將他扯離現在的位置,使他墜入水潭。

可是那狠毒的一扽始終沒有來,只是一片沉寂,然後是一聲呼痛的聲音。韋爾司擡頭一看,只見帕斯利借一隻手臂掛在一處巖架上。真是奇蹟。

帕斯利抓住了巖壁上一根手指粗細、向外探出的樹枝,他的身子猛翻過來並陡然止住。他靠右臂懸吊在那裏,覺得陣陣劇痛,知道肩胛骨已經斷裂。他用左手摸出一枚環頭釘,插進一個滿是苔蘚的石縫,再用錘將整個釘子打入,接着又釘了一枚,然後將吊座扣在釘環上,又將安全帶扣好在吊座上。

這時候,韋爾司已爬上了他那處巖架,用一手一腳撐穩身軀,從吊帶中取出幾枚吊環栓來,穩置在小石縫內。這兩個爬山人暫時安定下來了,可是他們都身在絕壁的石架上,摔下這五十層樓高的絕壁,準死無疑。

韋爾司覺得右腿劇痛,不禁失聲叫嚷。他看見血從膝蓋處滲出,便將短褲撕開,驚見骨頭和韌帶都露了山來。鞋面也戳出一根不平整的骨頭。“我的腿斷了!”他向帕斯利叫道。

帕斯利借繩索下至韋爾司那裏,韋爾司這纔看出對方的傷勢比他更重。帕斯利除了肩胛骨斷裂外,右腕和兩踝也都骨折。右踝的骨頭戳出短襪,滿覆着血污和塵土。踝部屈折成九十度,而且還在流血。帕斯利用帶子紮緊膝蓋下方,將血止住。韋爾司從外衣中取出一些頭痛藥片,和帕斯利各服了幾片。

情況看來很不妙。天還在下雨,入夜後氣溫會降到冰點以下。他們的太太還要很久以後纔會盼望他們回家,而且不知道他們身處何方。如果他們逗留在巖壁上,定會凍死或失血死亡。

“我現在下去,”韋爾司對帕斯利說,“到了卡車,就可以用民用波段無線電話求救了。”

韋爾司將繩索圍腰繫好,由帕斯利將他放下一繩之長。但要下到絕壁的底,他必須作六次長的縋降。他將繩索的一端穿過一枚環頭釘的環,另一端繫住身體,用腳將身體蹬離巖壁,縋降而下。繩索用盡時,他便暫時將自己扣牢在巖壁上,然後扯下繩索,重做縋降準備。他的腿痛得厲害,每次蕩回腳觸巖壁,都痛得他透不過氣來。

兩個半小時後,韋爾司終於下至峭壁下。他蹣跚行進,走至先前從高處望見的水潭,將臉浸入水中痛飲解渴。下面是個陡坡。他只好蹺起傷腿,用兩手和另一條腿倒退下去,像螃蟹似的在岩石斜坡上爬行。

下至林木線後,坡度減緩,不方便用手撐地了。他想找根樹枝作柺杖,可是他找到的樹枝不是太朽,支不住他的體重,就是太青,無法從樹上折下。

韋爾司拖曳着傷腿,用另一隻腳跳躍前進。他最怕的便是把這條好腿也弄傷。他屢次跌倒,每次都痛得大叫。他擔心會昏過去,如果失去知覺,大概便會凍死。他心中只念着一件事:“別罷休。繼續走。”

好腿開始抽筋,跌倒的次數轉趨頻繁。他決計假道溪流漂浮下去,但想不到水勢很急,爲了減低速度,他又擦破了手臂。後來他用右腳抵住溪岸,才慢慢停定。他爬起身來再跳躍前進,但在岩石上滑跌了一跤,扭傷了好腿的腳踝,痛得他側倒在地上。他再次爬起,一步一顛地前進。幾小時過去了,時間已近黃昏,天色漸趨昏暗。

帕斯利在山上開始感到麻木,害怕會出現體溫過低的現象。他必須運動不可。他也像韋爾司一樣,緩慢而痛苦地縋下巖壁。在距巖壁底還差三米時,他終因體力不支而摔了下去,痛得他一時不能呼吸。

他無法步行,只好坐在岩石山坡上向下面滑移。褲子很快就磨穿了,屁股擦得皮破血流。

又下了一段路後,他改爲翻滾和爬行,每一個動作都痛苦不堪。但他知道,他絕不能順從心中的願望,閉上眼睛休息。他想到了他的太太。於是他挪動流血的膝蓋向前爬,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撐扶着。但他實在太疲倦了……

韋爾司臨近道路時,天已差不多黑了,這不是他們停車的地點,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氣力去找車。接着他聽見一輛貨車駛來,他用一隻腳縱跳,趕向道路,同時大聲呼救。貨車過去了,車窗因下雨而都在關着。幾分鐘後,他又聽見一輛貨車駛來,他再次喊叫,但貨車再次隱沒於夜色中。

第三輛車駛來時,他已坐在路旁,他咬盡氣力跳起身來,揮手大叫。車停了,下來了四個人。“我們爬山出了事,”韋爾司喘着氣說,“我的同伴還在山上……等待救援……趕快。”

大約一小時後,他們到了最近的鎮上,韋爾司堅持要等救援人員集合,以便向他們說明帕斯利的確切位置。辦完這件事,他才讓別人送他去醫院。

黑夜降臨,樹林中的雨勢更大了。帕斯利雖然手足並用向前爬行,卻依然不住點頭瞌睡。除非他能夠使體溫回升,否則便熬不過去了。

他爬至一箇中空的殘株。樹洞內未受雨淋,並堆滿了幹鋸屑。他從口袋裏取出一罐防水火柴,擦然了一根,引燃鋸屑。火苗竄起,他折取了幾根枯枝添進火裏。暖意舒適宜人,想閉上眼睛的願望非常強烈。“不行!”他耳內有聲音警告,“必須保持清醒。”

晚上九時,他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克雷格,你在那上面嗎?”

“我在這裏!”他叫着回答。

救援人員在離公路四百米處找到了他,發現他已陷入輕微休克狀態。他們喂他喝熱巧克力,用睡袋將他套起,並在他身旁塞了幾隻熱水袋。然後,他們用擔架將他擡走。歷時長久的苦難,終告結束。

雖然帕斯利的傷勢當時較重,但所引起的長期問題卻比他的朋友少。他住了五天醫院,兩腿和一臂用石膏包了六個星期。醫生見他復原得那麼快,感到很驚訝,說他是個“很幸運的年輕人”。但是他從此放棄了爬山運動。“以後我什麼都幹——只要不距地兩米以上就行。”他說。不過他承認,每次看到巍峨的山峯,總會有些懷舊的感受。

韋爾司受傷的那隻腳可能會殘廢。醫生警告他可能永遠不能再爬山,若日後能正常行走,那就算是幸運了。韋爾司覺得這樣的推斷無從接受。他最美好的回憶和最好的朋友都關連着山嶽,不能從此割捨。他六個多月後才能不架柺杖行走。然後他開始鍛鍊,使身體恢復健康。

1984年的春天,韋爾司由東坡攀上了海拔4418米的惠特尼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