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馬壩小楊凱的故事散文

幾年前，我在H城做生意，我經常回老家，每次來回都經過馬壩的老鄉家，我們玩得挺好，所以，一般坐車去時要在馬壩下車打個轉，回時也要在那打個轉。那裏人都開玩笑，說那裏是我的旅店。

老鄉嫁馬壩鎮邊的一個小村子，村子姓楊就她一大家，兄弟四個，這個村子住兄弟三人，老三在別的村過繼給別人了。兄弟都已成家，只是老四的女人是雲南的.，娘家人嫌遠，女兒回去看病重的父親後就再沒回來。其實她跟老四也是打工自談的，生下兒子小凱才幾個月丟下他就一去不回頭了。可苦了孩子奶奶，老鄉的公婆健在。

我第一次去老鄉家時，見到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遠遠地瞅着我，怯怯的，也不愛說話。聽他二媽喊他楊凱，老鄉是他二媽。他很白，也很漂亮。我用手招他到我身邊來，給他一個在路上沒吃完的蘋果，他先不要。

他二媽說：“接着，謝謝阿姨。”

他就用童稚的聲音說：“謝謝阿姨。”

說真的，我挺喜歡這小孩，當我聽老鄉講完他的身世後，更是疼愛。

晚上，我被安排在小楊凱家睡。老鄉家就兩房兩牀，大人跟小孩分開一人一房。小楊凱跟爺爺奶奶睡一屋，我在他爸的房子睡，他爸在外打工，老鄉把牀換得乾乾淨淨的。

早上我還沒起，小楊凱就起了，他高興地哼着音曲不全的歌謠，輕輕的拍着我的房門。

只聽他奶奶說：“別吵阿姨，讓阿姨睡睡。”於是他沒聲音了。

我起來把門打開，示意他進來。是冬天，他手裏拿着一個變形金剛，小臉凍得紅紅的。

我問他：“你怎麼不睡啦？”

“睡不着呢。”他說。

聽他話有點好笑，這麼小的孩子說話像個大人似的。

老鄉他們房子後面兩邊是一排竹林，中間有許多樹，各種各樣的樹，還有好幾樣果樹。再後面是一條小河，周圍是農田。中午，她們去搓麻將去了，叫我去我沒去。我鑽到樹林，看着鳥兒從這棵樹飛到那棵樹。我望着一隻很小的鳥在地上跳着，想走近。

這時，背後傳來一個小聲音:“小鳥可憐，不能抓。”

我回頭一看，是小楊凱。我一驚！這孩子，怎麼老跟着我，還管我！不過他說的也有理，可我只是想看看啊，再看那小鳥，早飛了。

就這樣我跟小楊凱更熟了。他老是黏着我，我到哪他到哪，除開他奶奶喊他回去吃飯的時間。

去淮陰辦完事後，準備回去，又在馬壩下車。這次我來時特地給小楊凱買了小魔方還有吃的。他奶奶一個勁地謝我。小楊凱見到我很高興，跟着我寸步不離。

那天他大媽給他開玩笑說：“小楊凱，她就是你媽媽哦，你叫不叫？”

他看看我，竟真的喊我媽媽！他沒有一絲懷疑，她們都在笑。

我忙說:“我姓謝，就叫我謝媽吧。”

可這孩子卻還是喊我媽媽。他喊我的時候，我很感動，他可能真把我當成他的媽媽了。他還沒見過媽媽什麼樣子，也從沒叫過媽。我想盡我最大的能力，給他媽媽的愛！

回去那天，是中午飯後，我拉着箱子在他奶奶門口停下，給她老人家說一聲。

小楊凱聽到我要走，擱下碗，不吃了，竟哭了起來，說：“媽媽別走！”

我一聽，鼻子酸了，他奶奶也在不停地擦眼睛。

他爺爺說：“阿姨要去做事呢。”

可他還是一個勁地哭！他奶奶用眼睛眨眨，我懂了，就說：“那我不走，我回屋睡覺去，你們別吵我啊。”

他奶奶說：“嗯啦，我家小楊凱也要睡一會午覺呢。”

我把箱子拖回房裏，等着小楊凱不注意就走！可是，沒想到那傢伙卻不睡也不跟他爺爺去玩，他竟守在路口！那裏就一條道。我要趕兩點的車，心裏真着急。

我沒法，走到他跟前，對他說：“我給你錢你去買東西吃好不？”

“我不要，我就不要你走！”

這時老鄉跟他奶奶來了，說：“拿這孩子沒法，我抓住他你快走，別誤了車。”

於是她們一人抓住他一隻小手，我拖箱子趕快走。

小楊凱在撕心裂肺地哭着，一邊哭一邊喊：“媽媽你別走！”

我走到通往大馬路的村口時，還看見他被她們拽着！他還在哭喊着！我的心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