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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迴歸的個性生命體現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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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讀雲崗的散文集書稿,不由得陷入其文營造的“這一個”鄉土情景,一時不便自拔。雲崗的散文,與許多臍帶始終連着泥土的爲文者一樣,總是那麼飽含淚水地訴說着父輩在土地上生長的人與自然的往事,令人悲欣交集,難以釋懷。

心靈迴歸的個性生命體現散文

於是我想,一個人的文化立場與藝術情趣,往往是由一個人的生活履歷和生存背景所決定的。人在社會中的身份確認,標示其思想的根脈、情感的傾向、藝術視角的向度、爲文的調式等等,是不容含混的。當然,這與概念中的血統論有別。雲崗乃偏遠鄉村農民之子,飽受生存的困頓與掙扎,而後在大學讀的是農業經濟,又在“土地”行當供職,轉而執事“文化”,業餘著書立說。原本就有一顆文學的種子在內心發芽,上世紀八十年代始有短篇小說發表於省報,卻陰差陽錯地讓寫作的性情潛入暗流,直到多年後長篇小說《城市在遠方》問世,其心事重歸文學,安妥自己的念想。

我曾涉獵過仕與文學的話題,追憶王維出仕後,屢受各種打擊,利用官僚生活的空餘時間,在輞川山水間修養身心,過着半官半隱的生活。後世稱他爲詩佛,絕不是遠離仕途的選擇,而是一種生命本真。中國文學傳統,有其生存和言說方式,最重要的特徵無非是關注現世,懷鄉,是文學表達的緣由。立德,立功,立言,即做人,做事,做學問。獨善其身與兼濟天下的平衡,如王維的身在官場,心存自然,再如蘇軾的.外儒內道,隨緣自述,及隱士如陶淵明超脫的存在,影響了文學傳統的精神,源遠流長。

雲崗的小說《城市在遠方》,是居於鄉村的立場說話的。主人公龍民,一個正值初高中學齡的鄉村少年,有着淳樸的本性和良好的農家教養,深受耕讀傳家的人生價值觀和傳統道德的薰陶,在前往城市讀大學的路上,經歷了校園與鄉村生活的風雨寒暑。從中可以讀出路遙《在困難的日子裏》的鄉土氣味和少年男女的風情,甚至如同土塬上早春山桃花般美妙的咯咯笑聲。龍民進入了大學時代,校園處在小城,在遠方的城市的概念還有點侷促,但畢竟經歷了特定時代的精彩而有點彷徨的歲月。主人公的學生時代結束了,走入了紛紜的社會生活。城市,在周圍,而也依然在遠方。人物性格的多樣,生活情景的真切,無疑基於作者的閱歷和記憶力,以及操縱文字語言的良好的文學功底。

雲崗的寫作,無論小說還是散文,大多源自心靈迴歸過程中個性的生命體驗,遵從真誠的感受而富於諧趣,便有了閱讀審美意義上的質感。城市在遠方,是就一個人的靈魂歸宿而言的。曾經溫暖過心靈的舊事,得以書寫,除了懷念卻不可觸及,這便是爲人生與爲藝術而文學的差異所在。不是借技術玩弄遊戲文字,不屑於靠碼字獵取名利,如耍猴的乞食者一樣娛樂自己與世人。蘸着自己的淚水和血液的書寫,比“爲賦新詞強說愁”的一類雅士可信,也更有尊嚴。

以散文的形式爲鄉村唱挽,或人或事,在田園詩意傳統中總透出一股頹敗凋敝的氣息,是中國現當代鄉土散文的特徵。雲崗在自己的散文寫作中,固執地然而是一往情深地搜尋心底的記憶碎片,在筆下還原以父親爲代表的故人勤苦堅韌的形象,以期鄉村傳統德行的延續。在曾經是農人爾後落腳城市礦山的岳母身上,何嘗沒有勞動者善良心底的光澤。從農作物到果木到吃食,紅苕、柿子、苜蓿、辣子、豌豆、豆腐、疙瘩、餃子、攪團、泡饃等等,鄉村的舊景一如莊稼人的食譜,是書寫者腸胃的反芻,更是隱祕心靈的品咂。鄉村文化綿延不息,如同永恆的源自牧馬人之吼的秦腔,戲迷們是借旁人的靈堂哭自個的悽惶。當年的魯迅有過故鄉的哀愁,今天也有不少懷鄉與憂思的文人,在城鄉一體化的時風中描摹故土真實的面孔,田園將蕪何所歸?一部當代散文史的路徑,是以真切的感悟、敏銳的觀察和沉鬱的詠歎構成的。詩人陶潛開啓的田園文化時代,是多少遊子人生旅路上的乾糧,抑或是還鄉夢中歸宿的溫牀。

雲崗以小說見長,其散文也大致可歸入敘事散文一類,情節細節均細密而繁複,語言土風瀰漫,有點生澀卻顯活泛,儘管在結構謀篇甚至時序邏輯上恣意爲之,卻也意味豐沛,順暢好讀。其中有一些記遊篇章,或歷史遺蹟,或城鎮風物,在文字上較鄉土回憶簡約,有融入這一傳統文體的字句推敲,使之優雅雋永。一些記人散文,也一樣顯出小說式敘述的優長,注重對話和細節的原生態,娓娓道來,趣味十足,在故事的場景中勾勒其性格特徵與複雜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