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悸動的散文

多年以來，我始終遵守：不抽菸、不喝酒、不吃辣子、不跳舞的四項“基本原則”，常常被朋友、同事戲稱爲：善人；很多學生也認爲我慈眉善目，畢業多年還經常走動；出差開會，連素昧平生的旅途之人，也認爲“我本善良”，漸漸地我潛意識裏竟然也把自己當成善人了。口味以素食爲主，葷腥主要是大肉和牛羊肉，不大愛吃那些囫圇的動物，如雞鴨魚蝦，覺得整隻地做出來太殘忍了。也許，有人說我是假正經，就像是孟子筆下那個以羊代替牛作祭祀的齊王。甚至還將孟老先生的“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孟子·梁惠王章句上）抄寫下來壓在辦公桌的玻璃板底下時常提醒自己。

然而，高考在即的女兒，功課壓力大，特別辛苦，我能夠做到的就是給孩子做她喜歡吃的飯菜。女兒口味隨了媽媽，恰恰愛吃雞鴨魚蝦這些小動物。無奈只好換着買了給她做着吃。於是，經常看着在雞籠裏咕咕叫喚的雞，被利刃割穿喉管，鮮血流盡，扔進滾燙的開水，再用自動脫毛機處理，瞬間變成“白宰雞”；經常看着在水中游動的大青蝦，很快進了油鍋，渾身變成金黃金黃；經常看着在水池裏追逐的魚兒，被賣家狠命地在地下一摔，刮掉魚鱗，接着開腸破肚，內臟全部被掏盡……這些時候，我腦子裏閃現最多的還是李連杰出道的第一部影片《少林寺》裏方丈的問話：不殺生、不淫慾，如今能持否？哎！整天殺生，真是罪過罪過。

這一週，我又“犯戒”去市場爲女兒買魚，準備做水煮魚。在水池裏挑了一條遊得特別歡的大草魚，主家先用棍在魚頭上狠勁敲了幾下將魚擊暈，接着刮掉魚鱗，開腸破肚，掏去內臟，裝入塑料袋遞給我，動作嫺熟麻利，真可謂專業化。我提着魂飛天外的魚兒，又買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才朝家奔去，時間大概也過去了一個來小時了。

回到家，我先將魚放入廚房洗菜盆，用清水浸泡上，這纔去拖外衣、換拖鞋，就在這時，廚房裏發出噼裏啪嗒的聲音，我莫名其妙，趕緊跑過去一看，眼前的一幕將我驚呆了，那條外面沒有魚鱗，裏面沒有內臟的魚兒，竟然在洗菜盆裏有力地撲棱起來，那情景彷彿幾個鐘頭前它在水池遊動一樣，洗菜盆裏的水被它全部濺了出來，洗菜盆也被它撲棱地挪了地方。我完全被眼前這景象震撼了。噢！這就是生命，不屈的生命，頑強的生命，這是生命的悸動，一剎那，我覺得自己既渺小又無地自容。萬籟俱靜、廚房顯得肅穆異常，我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我在這條頑強的生命前佇立了許久許久，想把它埋掉算了，但想着女兒饞嘴的樣子，最後只好無奈地稀裏糊塗地把這條神奇的魚做熟了。

女兒放學回家，吃着我做的魚直說好吃，還誇我的廚藝漸長，我只得苦笑。那天，我破例沒有動一筷子那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