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我自己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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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像什麼，我不知道，或許是隱藏在黑夜中的怪獸，又或許是披着僞善人皮的假笑，我走在路上，覺得很害怕，看不清前方，又不敢退步，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耳邊是媽媽的心疼，媽媽的聲音，我是她身上的一塊肉，這塊肉來到世上，有了生命，有了意識，然後這塊肉在世界上摸爬滾打，變得血肉模糊。

然後，我就忘記了，這塊肉原本是什麼樣子。媽媽說，它最初的模樣，是可愛的，是人見人愛的，所有人都喜歡的。後來呢，它變得粗糙，不再美味，它可能辜負了帶它來到世界上的叫做生命的東西。

所以，我想殺死我自己。

(二)

我開始努力地殺死自己，我找遍了周圍的工具，切開胸膛，把心臟挖了出來，是什麼顏色，大概還是紅色的。然後再用刀子慢慢的一刀一刀地切着自己，把自己切得血肉模糊，切到精疲力盡。我躺在一片虛無中，聞着四周的腐臭，血腥，飄着的支離破碎的光影中，我看見了孩童的微笑，我還看見了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女孩，伸着一隻手，旁邊是爺爺奶奶，她沒有笑，她的爺爺奶奶笑得很開心。

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我的腦子變得遲鈍，身體也有點動不了了，我試着去回憶，可是什麼都回憶不起來，可能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有一片桑樹林，也可能我以前養過一隻貓，哦，我的`確養過一隻貓，那是爺爺養的貓，黑色的，眼睛一隻黃一隻綠。

(三)

那隻貓，很帥，我看着它出生，看着它長大，再到後來，它離開，消失不見。

我想起來了，那隻貓的聲音很好聽，它會爬樹，抓鳥，打蛇，它不喜歡回家，也不喜歡洗澡。那隻貓呀，和其他貓一樣，會在屋頂曬着太陽，會懶懶地打着哈欠。它總是能記住家裏的大小節日，然後定期跑回家來。

再後來呢，忘記了是哪天哪月，也忘記了是哪年，它看着我，我看着它，然後它哭了，我想擦掉它的眼淚，但是它從那張綠色的茶几跳下，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跳到了外面的露天棚，然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四)

我想，我也應該像它一樣，轉身跳到遠方去，而不是在這裏一遍又一遍地用刀捅着自己。

(五)

在意識散盡的時候，我的靈魂剝離開了我的肉體，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輕飄，這樣自由過。我飛躍着，穿過家鄉的街道，我看着人們嘻笑，看着人們麻木，看着人們暴躁，看着人們焦慮，看着人們開心……但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別人無法再感染我，我是自由的。

我從白天飛到晚上，從沙漠穿越到綠洲，從純淨無暇的綠原穿過，到達了燈火通明的夜市。我在一羣人中狂嗨，反正他們也看不見我。後來，有個人看見了我，她說她是我的妹妹。她說爸爸媽媽都在找我，她叫我快回家。我從斑斑人影中望去，好像看見了痛哭的爸爸媽媽，和變成骨架的我。

(六)

然後我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