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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風擋雨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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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母親來家小住是我們做兒女的心願。長年累月上班,難得有空閒盡一份兒孝心,每逢假期閒暇,我總是想把年過七旬的母親接到自己的家裏小住一段時間,儘自己的微薄之力。

遮風擋雨散文隨筆

怎奈我家住六樓,樓層高,又沒有電梯,來的時候,母親走上樓緩幾次勁兒,才氣喘吁吁地走進家門。正是這個原因,母親自從來我家,有一個多星期都不肯下樓。我雖有大把的時間陪老人家,但也怕住小院習慣了的母親感覺憋悶,就想隔三差五帶母親下樓到大院裏散散心。母親呢,總是藉故不肯,說樓下沒有熟悉的人,嘮嗑也答不上嘴,沒多大意思。我知道歸根結底是樓層太高,母親的眼神又不好,體力也不濟,這一上一下成了個大問題。

就這樣過了十來天,我實在也想不出什麼高招能說服母親下去活動一下。這天天氣不甚熱,我們一大早吃過午飯,我看着母親又要走進房間聽戲,就跟母親商量去逛公園,堂而皇之的理由是這縣城的公園她還沒有逛一遍。母親拗不過,雖然還是猶猶豫豫的,竟也同意了。

我當然高興不過,看着母親梳洗換衣,暗自決定能多逛幾個就多逛幾個。其實我所在的小縣城加起來一共也就三個公園,好在規模都不太大,路也不遠。

我們先來到最近的一處面積相對較大的翠明湖公園,幾年前我曾帶母親去逛過這個公園的東半部分,由於暑氣太重天氣炎熱,中間的一處拱橋母親也沒能看到就匆匆回家了。今天天公作美,我且把這小小的遺憾補了。這個公園最美的亮點就是有一個湖,水域面積大,水質也好,水中央還有幾個被垂柳覆蓋的小島。島上放養着一些天鵝,有黑有白,三五成羣姿態優雅地在水中游弋,很是喜人。我們沿着湖邊走邊看,母親對這樣好的水讚不絕口。他們那一代人從肩扛手提步行的時代過來,什麼樣的好水沒見過,只是這麼多年的飛速發展嚴重污染,把清粼粼的水都變了顏色,連老家門前名曰小清河的水都變成了黑褐色的臭水溝。如今,母親再見到這樣清澈透明,水草游魚歷歷可見的水,臉上依然閃爍着喜悅的光芒,一個勁兒地說好水,還猜想這樣好的水裏面一定有大魚。當我們走到小島處,母親看到水面遊動的一羣羣天鵝的時候,更是喜不自禁,說這些禽類真的不用發愁沒吃的,一個猛子下去,又鮮又肥的'魚兒就到嘴裏了。

再往裏走有一處搭建在水面的木亭,我們已經走了快半個小時,有點累了,就想坐下來稍微休息一下,這正是一個好的處所。當母親踏上木頭搭建的通向小亭的木道,聽着腳下發出的通通的聲音,母親說這是真正的木頭。我相信這是真的,他們那一代人最熟悉的那種聲音。當我們走進亭子,母親坐在長椅上,眼睛環顧亭子四周,頗爲興奮地說:“這全是木頭做的,要是颳風下雨了,說不定還能讓人避一會兒雨。”

我一聽忍不住笑了,這四角朝天只有幾根柱子撐起的僅供人們休憩觀賞的小亭子,怎麼可能遮風避雨呢?且不說這亭子的幾根柱子四面通透,大風小風皆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自由穿梭,只要擡頭看看亭子的頂部,全是爲了美觀鏤空搭建的木頭,陽光像緞帶一條條疏疏落落篩下來。但我不好意思大煞風景,打斷母親美好的願景,就一笑了之,放眼看遠處怡然自得的遊禽。

沒想到母親根本坐不下去了,她眼睛亮亮的,仔仔細細繞亭子走着,不時地摸摸這根柱子,又摸摸那根柱子,嘴裏喃喃自語地說:“木頭的,全是真正的木頭做的,這要花多少錢啊!”

亭子裏只我們娘倆兒,母親問,我答,答不上來的就笑笑而過。母親呢,邊走邊自言自語,整整繞亭子一週,母親才又立在圍欄旁,仰着脖子,直直地盯着亭子的頂部,勞神費力地看了好一陣子,“漏空的!”說完母親就低下頭,無限失落地說:“遮啥風避啥雨呀,也不擋風還漏雨!”看來母親已經意識到剛纔遮風避雨的推斷是錯誤的了。

“就是爲了好看!”我開導母親。

母親又憐惜地環顧了一下小亭子,眼光就轉向水面,對剛纔還大爲讚歎的水也不住嘆氣,嘴裏不停地說:“好看,就只爲了好看!”

我無言以對,就指着不遠處的天鵝讓母親看。母親笑了,說:“啥天鵝呀,那不是鴨子嗎?”

我仔細一看,不久前還是昂着長長脖子的天鵝,什麼時候被鴨子搶了地盤。心裏不住暗怪這幾隻不爭氣的鴨子,游過來和天鵝搶什麼戲。

這時恰好過來一位老大媽,同齡人見面話就流暢得多,巧的是兩個老太太都是基督教徒,信奉同一個真主耶穌,這讓母親稍稍提起了興趣,兩個老太太聊着聊着就一起唱聖經。還別說,水面上飄蕩的歌聲,加上清涼的微風,着實讓人心曠神怡。

等到兩個老太太唱得盡了興,那個老太太要繞湖遛彎兒,我和母親也歇好腳離開小亭子,看遍去年留下的西半部。只是母親再也提不起之前的興致,對於彎彎的小橋清粼粼的水都一瞥而過。

我不太明白母親興致大減的原因,就帶母親到了母親不曾去過的潘安公園。由於這個公園是前年重建的,樹木草坪還都剛剛落下腳,沒有興旺發達起來,放眼望去一覽無餘。我們的腳步也迅速移動到公園中部的遊廊亭榭裏,我怕母親太累,就拉她坐在廊椅上休息片刻。這時正好有幾個老年人在逗一個兩三歲大的孩子,我就饒有趣味地看了起來——

“媽媽呢?媽媽哪兒去了?”一個老頭兒問。

“媽媽上班兒了。”那孩子一邊漫不經心地擺弄他的小騎車,一邊嘟着小嘴含混不清地回答。

“上什麼班,都快五點半了,早下班了!”

“依我看是不來接牛牛了。”另一個老頭也接着往下繞,看來他們是老熟人了。

那個叫牛牛的孩子聽了兩個老爺爺的話,小臉兒有些陰陰欲雨了。

“媽媽還沒下班兒呢。下了班兒一定來接我們牛牛!”孩子身邊的老太太一下子抱起想要哭的孩子,然後呵斥那兩個老頭,”說什麼呢,你們兩個!“這老太太看起來是孩子的祖母。

看着這不知所措的孩子,回想起我們的童年,也是這樣被大人們忽悠過來忽悠過去。正笑着回頭看母親,卻看到母親早已走到遊廊一側的廊房邊,在仔仔細細地端詳着朱牆飛檐的廊房,還不時地用手敲打牆體,然後又饒有興趣地走到玻璃窗前,踮起腳尖貼着玻璃窗往裏望望,最後又走了進去。我不太明白母親對這廊房產生了什麼興趣,也沒有站起身來,就繼續看這幾個老人耍孩子。哪知道孩子的祖母不幹了,要領着孩子回家,哐裏哐當地收拾玩具水瓶衣服,幾個老頭也知趣地幫忙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