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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街頭大學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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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着外地來的一位殘疾作家朋友遊楊凌,我們路過西農路時,我指着路邊人行道說,我當年就是在這一帶擺書攤的。不遠處就是大學,正是週末,一羣羣青春亮麗的身影在街頭走過。我的青春已經遠去了,我當年的大學夢也早已塵封於歲月深處。

我的街頭大學散文隨筆

和許多殘疾作家朋友交流中得知,我也和他們大多數人一樣,也是小時候患幼兒麻痹症留下後遺症,看來要終生要與柺杖爲伴了。我曾祖是個鄉賢式人物,在他的啓蒙教育下,四五歲的我已經會寫字了。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會寫字有什麼用,當時只覺得這很榮耀,經常有村裏人親切地叫我:“楊會,來,給爺寫個字。”我就過去拿個柴棍在地上寫字,然後得到他們一些表揚。這是我得到的最早的表揚。而再過上幾年,我姐上學了,還沒有上學的我,等姐姐一放學回來,我就看她的語文課本,把許多課文都背誦過了。我姐到學校就給她的同學誇我,說小小的我還沒有上過學,就把他們的語文課本背誦過了。有的同學就不信,後來有女同學來我家時,我姐就讓我當着女同學的面背課文。那時候的我多少已經懂得在陌生人面前不好意思了,但還是能把課文流利地背誦完。現在想起來,小時候的我還是比較聰明的,也爲現在的我感到慚愧。

也許是得益於啓蒙得早,我在學校裏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可能是我在用學習成績來掩蓋來自於身體殘疾的自卑。學習之餘我看了大量的所謂課外書,從最早的連環畫小人書,到後來的《少年文藝》《兒童文學》。小學四年級看了三厚本的《三國演義》,這是我的一同學他哥買的。我母親愛看書,她當年看的一些書後來就歸我了,其中有《林海雪原》、《歐陽海之歌》等。書讀得多了,加之自己的作文寫得好,作家夢就漸漸萌芽了,我的學習也就有了目標:考上大學,上大學中文系,將來當個作家。儘管我上高中時有過嚴重的偏科,但經過補習,還是考上了大學。這在當時,上世紀九十年代初,考上大學對於一個農村的孩子來說,有如鯉裏跳過了龍門。可是,我因爲身體殘疾,沒有被大學錄取。爲了謀生,或者說爲了學習謀生,我把自己的藏書拿到楊凌街頭擺書攤。在此之前,我就有了大量的文學藏書,擺個書攤是綽綽有餘的。這些書是一本一本積累的,現在要一本一本賣掉,自然很是心疼捨不得。比如我上高中時用自己的伙食費買的上下冊《資治通鑑》,加起來比《辭海》合訂本還厚。定價37元,後來被我40元賣掉了。其實按當時的物價,翻一倍的價也不划算賣掉。但爲了生存,只能先爲了物質,“生存是第一要義”,這個時候我纔多少理解魯迅的這句話的含義。

我的謀生手段之所以選擇擺書攤,還是因爲不能忘記自己的那個當作家的文學夢。好在楊凌文化氛圍很濃,有多所高校,好的書並不愁沒有買主。那時候楊凌也還沒有大搞城市建設,街道兩邊書攤很多,也不用擔心城管的騷擾。當然,以我的殘疾之體擺個書攤,困難也是很多的。那些瑣碎的困難一言難盡,而作爲殘疾人,他們的生活中,誰能沒有滿腹的'辛酸呢?在我開始擺書攤的時候,我的那些高中同學好友們大多都在上大學,我免不了有失落感。我書攤的顧客,大多是大學生,他們有的和我交流文學,他們把我當作老師,和我探討文學。我一過打理自己的書攤,一邊讀書,我想着我的那些上大學的同學,我要和他們競賽,他們在校園裏學習,而我是在大街邊露天學習,我時常與顧客探討各種問題,我以天地爲室,日月爲燈,我讀有形之書,更讀無形之社會人生大書。我也沒有放棄寫作,習作寫過幾大本。在2004年陝西舉辦的一次殘疾人詩歌散文大賽中,我的習作《歲月深處的孤燈》獲得二等獎,並得到我尊敬的著名作家陳忠實的溢美之辭的鼓勵。”2012年,在陝西文學基金會的資助下,我的文學批評隨筆集《守望家園》出版了。書中大量“批評與爭鳴”式的文字,是對當下鮮活的文學現象和文學話題的直言批評,堅持說真話,真誠而有鋒芒。文字理性中透着濃厚的詩性,堅持“純正的文學品性”,書卷氣中亦不乏活潑的趣味性。而大量對當代陝西中青年作家的新作的及時跟蹤批評,是作者對其“認真的讀者”和“及物的批評”理念的實踐,堅持人生批評的大批評理念,堅持“文本細讀”,堅持對作家和文學同道的深刻關注,滲透着一個學者型批評家的情懷。

我自認爲我是一個認真的讀者,我讀作家朋友們的作品中,也是在向他們學習。我被我的作家朋友們譽爲“陝西文學的守望者”,這是對我的莫大肯定。我知道,這都是得益於那十多年我擺書攤時沒有放棄,堅持學習。我感謝曾經的苦難,苦難對於一個有心於文學藝術的人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文學,是生活之學,是人生之學。生命不終,學習不止,我時常感受到我現在似乎還在上當年的那個“街頭大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