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愛,是一個人的相思兩難

“有時候活在自己的想象裏，是一件挺美好的事，你可以什麼都不用在乎，沒有恐懼，沒有憂愁，甚至沒有死亡。”

看完電影《翻滾吧，腫瘤君》，難過了許久，熊頓的形象久久揮之不去。正如熊頓所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說與人的只有二三，剩下的你就，讓它們滾蛋吧。

拍畢業照的前一夜，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自己單腳踮起腳尖在深夜的海邊吹着風不斷地轉圈圈，旁邊還有人在打怪獸，我自覺快樂無比。清早從夢中醒來，便不斷設想，對我而言，單腳踮起腳尖在夜的海風中轉圈圈直到累死，這一定是種無比快樂的死法。我之所以這般的堅信不疑，因了我是從夢中笑着醒來的。一如我堅信，有時候活在自己的想象裏，是一件挺好的事一般。我幻想着人生有很多的`可能，比如我的畢業照我所有要好的朋友都能來；比如有故事的人能給我講他旅途上遇到過的人，看過的風景，有怎樣的故事；比如我在夜裏滿懷欣喜的時候，能無所顧忌的與人分享那一份喜悅；比如我生日前買回來的藍色風信子永遠不會枯萎；比如我寫的蹩腳的詩句能有人懂；比如我滿懷心事在夜裏吹好久好久的海風也不會覺得有絲毫的悲傷。在想象裏，這都是無比美好的事啊。

前段時間，小念對我說，她很樂意聽我的故事。我應允，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就講給她聽。可待心情好了，故事卻不知從何說起，就如同辛波斯卡的詩所說道的那樣，“畢竟每一個開始都只是續篇”。我可以將別人的小情緒讀得深入細微，可我卻無法說出關於自己情緒的絲毫。我隨時用文字記錄下來那些隨時都可能消逝的感念，無論它能否被稱之爲靈感。害怕失去和被遺忘，是我堅持書寫的動力。而那些時常隨手寫下的被戲稱爲蹩腳的詩句的文字，更多時候是作爲長篇累牘的記錄情緒隨筆的索引。由此一來，每篇隨筆都無章法可言，更加是沒有深度可言。但這是我唯一能給自己的快樂，這樣的快樂有富足感。

我只是一個像是有故事的人，實際上我是沒有故事可言的，大抵人生的悲哀之處也正是由此顯現出來的吧。

看着第二妞送的畢業花束即將枯萎，不由想起顧城那首詩《避免》，“你說你不願意種花，你不願意看它一點點枯萎，爲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這個秋天，只要站在風中，我便能嗅到落葉枯萎的味道，以至於見不得那紅玫瑰枯萎，於是又寫下了一首蹩腳的詩《愛，是一個人的相思兩難》。“在離開之前，我想種一盆永不凋謝的風信子，在它盛放的瞬間寫滿，生命每個短暫的片刻，但愛，終究是一個人的相思兩難。”

猶記張嘉佳在《河面下的少年》裏敘述到：“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我知道，無論將來我在哪裏，我都無法帶你去。”合上書本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到百感交集。我想起了王小念站在天橋上眼淚如露的那一個夜晚，那是我能夠想象得出來的深刻。這樣疼痛到骨子裏的感觸，如若不曾親身經歷過，是寫不出來的。但凡親眼所見的總要比想象中的要來得深刻，如果一切都來得及，興許就不急於在人羣之中與你走散。

我曾見過因白血病去世的人，因淋巴癌去世的只有熊頓。但悲傷總是在這些始料不及的時刻悄然而至，因此我愛滿了所有的哀傷。

有時候，我想靜下來，學習着如何去做一個有故事的人。那樣的話，我就有故事可講了。但愛，終究是一個人的相思兩難，我要怎麼去講呢？聰明如你，告訴我要怎麼去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