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草原散文

草原於我來說，並不算不可企及的夢，剛上大一的時候，就約了一大幫同學，衝向了草原深處，只背了一個包，帶了1000塊錢，也不知道那時候哪來的膽子，一切天不怕地不怕，對世界的新奇探望。

記得小時候，大院裏住了一家啞巴，唯獨大兒子是能聽會說的，父母對他各種嬌慣，而且非常殷切，要啥給啥，在他18歲那年，居然就去過了草原，領居們聊及，都說這孩子以後肯定有出息！小小的我在一邊聽了，就對草原特別神往，草原到底是個什麼樣？聽說有遍地的牛羊，還可以策馬由繮，我想我也要在不大的'時候，到達那個地方！然後，卻慢慢地把這念頭淡忘。

上大學的時候，父母來電話閒聊，說到啞巴家那個大兒子，因爲感情糾葛，在蘇州被人捅傷，等我放暑假回來的時候，聽說早已經身亡。那個一直很優越，一直很博學，一直被期望很高，一直鄙視不屑於我們這幫小屁孩的大哥哥，就這麼沒了，看啞巴夫婦那段時間，忽然就白了頭。

當我去到草原，也就是剛在19歲的模樣，當站在那片土地上，我記得我是披散頭髮張開臂膀後，仰深深陶醉的呼吸了一大口，草原！我來了！你真的美爆了！

草原的雲，懸浮在山間，在綠地上投下一大塊溫柔的身影，讓你遠遠的看了都會醉。來來來！大碗喝下悶倒驢，大口喝下鮮羊湯，尖刀削着大塊肉往嘴裏放！其實，肉吃不少湯喝精光，只是那悶倒驢真沒敢嘗，因爲，少年還不識惆悵。

因爲之前去野三坡寫生，我被曬得發黑發亮，不知哪位有才的，送我雅號鐵蛋兒，去了草原後，蒙古大哥來給爐子添炭，聊起名字叫金巴圖，應該是這樣發音，翻譯過來的意思是金蛋，額，立馬一幫人笑鬧，嘿！鐵蛋兒！你可找着哥哥了！我大咧咧地笑，雙手作揖，哈哈！哥哥好！明天我還要吃烤全羊！金巴圖呵呵傻笑，這笑容慢慢在記憶中模糊，留下的，只是那紅色面龐下一彎白白的牙齒。

那時候，我們一大幫孩子，在廣袤的草原，跳鬧歡叫發瘋追跑，純純的青春飛揚，想想真好。

前幾年，邀約了好友一家自駕草原，從家出發到內蒙古界，其實只用了一天半時間，之後的十五天，就一直行駛在美麗草原的路上閒逛。

看一路筆直，遠遠的無人空曠天地相連，在大興安嶺裏，顛簸着看成片野花，在無人的山坳裏，默默綻放幽幽飄香，到人跡罕至的所在，看到奇異的景象駐足眺望，看小小土撥鼠，不停地在車前橫穿馬路，看牛羊擋在車前，流着口水把脣湊近你的臉寵，看雲又那樣自然地投下大片的身影，看天藍得簡直不像了樣。大白風車們高高連排，轉轉等等，看到一匹黑色的駿馬啊，沒有繮繩渾身發亮，就那麼低着頭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偶爾站立昂頭對我們張望。

看牛羊成羣，就在計算這家有多少銀兩，真正的曬錢原是該這樣，曬得豪放……

此行和少年時不太一樣，不再調皮地去剝弄白樺樹皮，卻會虔誠的圍着每個敖包繞圈。此情和少年時不太一樣，再沒有狂跑大叫，只在心底歡跳。此景和少年時不太一樣，老惦記着那開在幽谷中，無人問津的芬芳金黃。

此去經年，便又開始惦念草原的模樣，卻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去到這樣的地方。

一襲便裝一個行囊，可以塵滿面無人識，如浪子般酷酷行走，手抄在口袋懶散啷噹，便只是慢慢地在這仿似看不到盡頭的路上埋頭。

一定是要再去到那幽谷裏，親近記憶中的一地燦爛金黃孤寂芬芳，還要抱膝依在星空下的蒙古包旁，聽着金巴圖月下一曲馬頭琴悠揚，大口灌下草原白吧！高歌一場！如果倒下就以草爲牀！

就在此時，心已夜奔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