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的現代散文

我和兒子不相見已一載有餘，雖說每月有一次手機電話，但每次都是三言五語，匆匆掛機。我知我們都有些陌生，他也有他的紀律，是不允說的太多。心裏總不安穩，時時覺得自己這顆心像被一條繩懸空吊墜着。

兒子發微信說可以去看他了，就這麼一句話，我欣喜喜趕緊收拾行囊，踏上火車，上北。

焦灼了十六小時，悶頭悶腦的出站，站在車站廣場，舉目茫然。不知何去。他沒有告訴我們他在石家莊的那個方向，住在哪地？我們在公交站牌找猜他可能在哪兒？攔了一輛出租車，拉着我們找尋，方位是對的了，司機卻不知飛行學院的具體地點，拉着我們兜圈轉，好容易聯繫上兒子，他說他也不知他在哪兒？發來地圖截圖，我們循圖纔到部隊門口。時間已過六個小時，暮色微茫，雨淅淅瀝瀝。

我們說明緣由，警衛把我們讓進值班室，他坐在長椅上，穿着航服。他父親先進去，他立即站了起來抱住了父親。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穿軍服，在陌生的場景，有些詫異和生疏，好想見過他已是很遠的事了，他抓住我的手，定望我，眼睛是溼的。他彷彿從記憶深處走來，先是模糊的眉眼越來越清晰，我別過頭，不讓他看我的臉。

雨下的嘩啦啦，他借了兩把傘，遞給他父親一把，居然打不開，已經想不起來批評他了。我們仨人擠在一把傘下，他在我左邊摟着我的肩，不時繞水，不讓他踩得水花打溼我的褲腳，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他領我們在他宿舍稍收拾了一下，我們又潤雨在校園遊覽了一番，夜已是燈火闌珊。他送我們出校門。

第二日十點左右，他來找我們，換了便裝，這才覺得這是往日的兒子。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今日的活動安排，趕快行動起來。

買了泳衣，便一起去泳池游泳。我對水是很恐懼，下水站在池邊看別人玩水，兒子一個猛紮下水，嚇得我心跳了一下。他在水中魚躍、蛙泳，左右翻騰分水前進，淺翔，水花如散落的`珍珠，晶瑩四濺，真是泳池中的一道風景。這是我從未知道的一面，是成長的音節。

兒子游到我身邊，牽我去泳池中央，水達我脖頸，我故作鎮靜屛氣，可腳已離開池底，身子已上漂傾斜。手死死攥緊兒子，慌亂喊叫。他送我回池邊，他說我教你換氣呼吸吧，這是游泳最基本的方法。方法是：雙手拉住欄杆，長吸氣，閉眼，把身體往下壓，讓自己浮在水中憋氣，過一會兒頭伸出水面換氣，再重複動作。他爲我示範了一次，他就像一枚樹葉平展展的飄在水裏。我照着他的動作做了一次，水流進鼻子和耳朵裏，很嗆很酸辣。腳是站的，卻有了漂浮的感覺。“水進鼻子了，沒關係，就是嗆了一下，不會有危險。”這句話又給我感覺他長大了許多。原來我認爲很嚴重不能再做的事，在他看來卻是小事，就像小時候，我常叮嚀他小心點，不要把手弄破了是很疼的，他現在認爲就是疼嘛，沒什麼的。

他上岸放着音樂，做他的平板撐、單手撐，額頭垂掛着晶瑩汗珠。我放鬆了身體，按他的指導做，身體居然慢慢打開，緩緩舒展，也能像一張紙漂浮於水面，好神奇呀！

兒子已和老爸坐在池對岸的躺椅上，舉着冰激淋聊天。兒子向水面礽下一個蘋果，蘋果向我漾來，我嘗試潛下去，劃拉雙臂，我遊過去撈起了它。兒子穩穩豎起了大拇指。

“附近有個萬達商城，我們去逛逛，順便給你買一些衣服。再說你來了後也沒有出來轉轉。”我提議。

“不去！累得很，咱們回賓館睡覺吧。”

“可以！”老爸已招了出租車。

回到賓館，兒子倒頭就躺下了。老爸坐在椅子上看書。我悄悄的打開電視，被老爸用眼神制止。只好躺在兒子身邊翻手機，翻着翻着就睡着了，大概他爸也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幾點了？”

“三點五十。”

“我四點前要返校，我得回了。”

“我給你約車吧。”他爸呼了滴滴打車。

我趕緊把給他帶的吃的食品，裝進袋子，送他下樓，車已在門口等候。他拉開車門，進去，說了聲“走了。”車飛跑遠去。

“哇——”，我放聲大哭。路人驚詫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