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裏種故鄉散文

春節剛剛過去，我們當中有很多人，離開了自己的家鄉，來到北京、上海、廣州或者其它的地方，我們在這裏工作、生活，度過每一天。不知道大家一般在什麼時候，會想起家鄉？

家鄉，也就是故鄉。我想，每一個人對故鄉的定義都不同吧？故鄉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着特殊的情感。

我在茹雪的文章中讀到：故鄉代表着歸來，所以無論你走多遠，都是爲了更好的回來。金句小組的組長昊宇說過這樣一句話：故鄉是一個精神符號，一個精神圖騰，讓你知道從哪裏來。還有小剛，我看到小剛在劉堅的文章下面評論：故鄉是一碗白開水，碗裏滿滿的都是愛。

那我呢？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我是一個沒有故鄉的人。

我的爸爸，在他19歲的時候，爲尋得一份工作，來到離家鄉幾百公里外另一個省城的小村莊。在那裏，他和我媽結婚，過了大半輩子，直至離開。我也是在那裏出生，長大，度過了我的童年。就是在童年時期，外來戶的烙印深深刻在了心裏。我長到初中，哥哥結婚，一家人搬到城裏。再長大，來到北京，我沒有戶口沒有房子，依然是外地人。

我想知道外地人的定義，字典解釋說它是一個概念迷糊的詞。外地人其實不可怕，令人發慌的是沒有故鄉。沒有故鄉，心裏就缺點啥。

所以當有人對我說，從小長大的那個地方，就是故鄉時，我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裏。

2016年秋天，因爲辦理身份證，需要回到出生的地方時，我格外在意。在心裏會有很多期待，會期待能夠再一次走過熟悉的街道，期待着可以見到也還熟悉的面孔，也渴望能夠遇見一個人，然後一起聊聊小時候的事兒。

從我家回到那個地方，需要走過一段盤山路。我記得那天到達目的地，車子停下來的時候，陪我一同去的媽媽就吐了。那一刻，我特別的束手無策。我突然意識到，儘管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照顧她，她已經老了。就在剛剛，我還像個孩子一樣完完全全依附着她。她帶着我去吃有地方特色的豆漿油條；帶着我找車，與司機討價……。所有的這一切，我都用心感受着，我想把與媽媽一起回鄉的記憶小心翼翼存放在心裏，想要努力地記住所有的細節，留給自己用來回憶，回憶故鄉。

其實，不管我的心裏有多少期待。當我站在那個地方，發現除了遠處的山，路兩邊歪歪扭扭的楊樹，北方特有的又高又藍的'天空是我所熟悉的，一切都變得陌生。近十年過去，我的出生地已經由鄉變成了村。辦理身份證的地方，也並不是我長大的那個地方。更不是我心裏的樣子。

我心中的那個地方，特別美。

那個地方，有胡麻田、土豆花，也有紅高粱；我住的大院裏，可以隨意進出任何一戶人家；那個地方，有一羣年歲相當的小孩，我們一起長大；在我家的院牆外，有一片杏樹林，春天開花的時候，特別好看；那個地方，在過年的時候，有秧歌隊和鑼鼓隊；那個地方，冬天會下很厚很厚的雪。

沈從文在他的傳記中寫過這樣一句話：現在還有許多人生活在那個城市裏，我卻常常生活在那個小城過去給我的記憶中。我也活在那個記憶中。

我出生的那個地方，已經回不去了。爸爸的老家有親戚，但對我來說僅有陌生，不認得一個人。現在爸媽生活的城市，我並不很熟悉。哪一條街叫什麼名字，哪一所學校在什麼位置？除了家周邊的建築物，我哪兒都不知道。

所以，我特別特別喜歡北京。

我在這裏過完了一個人最美的年華，度過青春、我在這裏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我在這裏結婚，也許還會過很久很久，又或者大半輩子直至年老。懵懂無知的時候來到一個新城市，開始一段新生活，從年幼無知漸漸變得成熟。在過去很多個冬天裏，北京市霧霾籠罩，身邊有不少人嚷嚷着要離開北京時，我從未動心，當然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可以去哪裏。

辦理完身份證，離開家的那個下午，我像小時候一樣，緊緊摟着我媽睡了一覺。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她倚着牀頭，等時間過去等我醒來。我媽說，從你去了北京，就再沒挨着我睡過了。眼睛瞅着落在牀腳的陽光，我哭了。當時心裏想，等我再一次需要辦理身份證，是20年後。我的媽媽，她就是80歲的老人了。我不知道在那個時候是誰陪着我？

再後來，我在一篇文章中讀到這樣一段話：“不知道每個人對故鄉的定義是不是都一樣，是出生地？是祖籍？還是什麼？在我的理解裏，故鄉，或者說家，或許就是你走了很遠很遠之後，重又回頭張望的地方，是你解釋不了也放不下的牽掛，是種描述不清，但絕不混淆的味道。”

我終於明白，我一次又一次夢到的故鄉，就是一種描述不清，但絕不混淆的味道。我就想，把故鄉種在心裏就夠了，一個在心裏可以回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