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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場軍營情回憶類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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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我從老家河南當兵來到天津市。記得是十二月底,天氣異常寒冷。黎明時火車到達天津北站。我們從悶罐車箱裏下了車,我印象是在一家制藥廠前整隊,之後在部隊首長的帶領下,徒步向駐地進發。我們這些從農村來的鄉巴佬,走在大城市繁華的街道上,眼前一座座高樓和川流不息的人羣,真是大開了眼界。街上的行人看着我們穿着人字呢新裝,紅撲撲小臉的娃娃兵,也很新奇。有的駐足觀看,有的微笑着向我們招手。一個多小時後,我們經唐家口走到了駐地----東局子馬場營房。從此開始了我的軍旅生涯。

馬場軍營情回憶類散文

馬場營房坐落在天津市東郊。據說,這裏歷史上就是屯兵建廠鑄造兵器的地方。當時這裏除了營房之外,周邊一片曠野。營區東側有一條污水河,河的東邊是望不到頭的蘆葦地。營區北側也是一片荒野,一片片的茅草,一片片蘆葦,一直到紅星路邊。南側的衛國道邊有兩座靶當。營區內外有許多小河溝和水池子。總之,這裏的環境是原生態的,並有與世隔絕之感。

新兵的軍營生活是緊張的,也是模式化的。清晨,嘹亮的軍號聲把我們從夢中叫醒,起牀、穿衣、打揹包,迅速到樓下集合。接着是跑步,走隊列,拔正步。上午練習射擊投彈。下午學政治,軍事理論,學唱軍歌。尤其是唱歌,凡上課,開會,晚點名,吃飯前都要唱歌。特別是晚上看電影時,各連隊比着唱,歌聲陣陣,此起彼落。歌聲,加油聲迴盪在營區的夜空。新兵生活,最怵的要數緊急集合了。深夜,一陣刺耳的警報聲,把大家從睡夢中驚醒。起牀,穿衣,打揹包,一陣忙亂。在班長的帶領下到指定地點集合,之後圍繞營區跑,回來後進行檢查,有的揹包根本就沒按規範打,沒跑多遠就散了架,只好抱着回來。我印象最深也是最令人發笑的一次緊急集合,一個平時動作緩慢的新兵,由於緊張,穿棉褲時竟將腿伸進棉褲與外罩之間的夾層中。在集合整隊時,班長看他兩腿只哆嗦,問他是否病了,他搖頭說沒病。班長走到他跟前彎腰摸摸他的腿,只一層單布,一摸後邊,卻是厚厚的。弄得班長苦笑不得,立即令他回宿舍去了。大家知道了這事,開玩笑說他在鍛鍊耐寒力。

我當的是防化兵,訓練強調從嚴、從難、從實戰出發,常練習全副武裝越野。60年代的防化裝備,幾乎全是蘇式的,偵毒器,觀測儀,輻射儀,防護衣又笨又重,再加上揹包,跨包,水壺等。這個右肩左斜掛,那個左肩右斜掛,跑起步來叮噹亂響,跑不多遠就氣喘吁吁了。夏天訓練,一個科目下來,防毒面罩和防毒衣裏能倒出許多水來。訓練雖然艱苦,但卻增強了體質,磨鍊了意志,使得我們這些農村娃娃兵,漸漸成長爲了堅強的戰士。

我還記得,剛到營房不久,就急着去市裏,一是看看天津大城市,二是照張像片給爹孃寄去。 聽老兵講,天津城裏很熱鬧,高樓大廈,汽車,還有有軌電車。我們望着城市輝煌的夜空,對我們來說,那是個神祕的世界。終於,連首長答應了我們的要求,同意我們分批由班長帶着去市裏。那年代到市裏要做到三人成行,兩人成列,見首長和比自己軍衘高的`兵要敬禮。那時去市裏,走到唐家口才有公交車,從北面要到王串場乘車。給我們的感覺天津市很大,也很美麗。

第二年春天,連隊在訓練的同時,還進行了開荒種水稻。營區南側有片茅草地,戰士們用鐵鍬將地翻了,將茅草根抖掉,然後灌水,拉荒。在老農的指導下,進行插秧。我們這些從未見過種水稻的旱娃娃,竟也捲起褲腿,下到水田裏插起秧來。第一年水稻就獲得了好收成。我清楚記得,加工出來的稻米個頭不大,呈碎玻璃狀,晶瑩剔透,蒸出的米飯粘性大,油亮油亮的,非常香甜。現在的小站米再也吃不出當年的味了。

那年,我被調到軍直倉庫當保管員。倉庫坐落在營區東面,方圓二三裏,四周以擡高的土堤作圍牆,倉庫外是蘆葦蕩和雜草。我們保管員的任務除收收發發之外,每天要對庫房進行檢查,定期對庫存物資保養。我熱愛自己的工作,喜歡這裏的環境,也喜歡這裏的生活。春天,萬物復甦,倉庫內外蘆葦青青,土堤上野花綻放。夏天,蘆葦蕩成了一片綠海。秋天蘆花飄蕩,附近村莊的老鄉們有的到這裏收砍蘆葦,有的在水溝裏捕魚。我們倉庫伙房前有個不大的水池,吹事員常往裏倒淘米洗菜水,而這個水池與庫外水溝相通。一天,我的一個從白洋澱入伍的戰友蹲在池邊一動不動地觀水面,我問他看什麼,他指着時而冒泡,時而波動的水面說,池子裏有魚呀。說幹就幹,我們架起抽水機,開始抽水了。當池子的水還有膝蓋深時,魚就在池中翻騰開了,有的露頭擺尾,有的沿池邊亂竄,還沒等班長髮話,我們就跳下去抓魚了。說起來也怪,一個十多米見方的池子,竟捕了二百來斤的魚,大的鯉魚有三四斤重。魚的種類也多,有的魚連白洋澱那位戰友也叫不上名子。油炸,紅燒,清蒸,我們十幾個人,美美地吃了好幾天。

1968年,我調到了機關工作,從此,我離開了馬場營房。在當初的幾年裏,我常常去那裏看我的首長,老鄉,戰友。看種過的稻田,看我工作過的倉庫,看伙房邊的水池-----。又幾年過去了,我連的首長先後調走了,老鄉,戰友也先後復員或調動了。但我每年 還是要到那裏看看。

85年部隊整編換防,我進不了營區了,但我每年還是要到那裏,圍着營區轉一轉,看一看。隨着時間的變遷,營區周圍在鉅變。營區周邊荒野地在一年年縮小,一座座高樓在矗立,一片片居民區在出現,一條條馬路在拓展。

現在的馬場營房雖然還在,但已沒了當年的模樣,它已完全融入了城市。可是,無論怎麼變化,我與馬場營房的情結已深深地紮根在我的心底。在我心中,馬場營房就是我的家,是一座熔爐,是一所學校,它熔鍊培育出了一批批優秀的指揮員和堅強的戰士。那歡騰的軍營生活,那愛兵如子的首長,那親如兄弟的戰友,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夢裏也常常現軍營的生活。幾十年過去了,馬場營房,倉庫,那周邊的荒野,溝渠,那綠波翻滾的蘆蕩,還有那金色的稻穗一直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