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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三十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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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很納悶地問我:你業餘時間究竟幹什麼?

一夢三十年散文

我知道她的潛臺詞,因爲我一不愛打牌,二不愛跳舞,三不愛串門,四不愛閒聊,反正幾乎一切人員扎堆的活動,我似乎都不愛,更不隨便參與。於是,在被脫口而出地拒絕之後,這類問題便往往被提了出來。

每每問起,我通常就是回人家一個微笑,說,什麼也不幹,睡覺、吃飯!一個“哈哈”過後,話題繞開,各行其是。

我不是敷衍,更不會故弄玄虛,只是覺得自己愛做的那點事實在不值一提。試想啊,看看書,寫寫字,練練筆,或者逛逛街,這算什麼事啊,都是些只合一個人乾的活。看書委實簡單,只要認得字,有一份閒情,再加一點耐心,或坐或靠或躺,哪裏都行。逛街則隨興致,若心情不佳或是恰逢喜事那都是要出去逛逛的,只是這活得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手裏得有點閒錢。心情不佳時,瘋狂購物煩惱頓消;遇到喜事時,就當是有了理由犒勞自己。練字則有些麻煩,用陳年水墨會臭,用水寫布又難等,於是偶爾試試,並不持久。如此算下來,自己最愛的還是要首推練筆。雖名爲練筆,卻早已不用筆了;筆都不用,紙也就多餘了。

說練筆,太術語了;說寫文章,似乎又不夠格;說玩文字,則還算靠譜。

我心裏是裝着一個文字夢的。

這文字夢其實是早就種下了的。

讀初二的時候,我所在的那個很偏僻很落後的鄉村中學,居然破天荒地舉行了兩次語文比賽活動,一次是毛筆字書法比賽,一次是作文比賽。不記得那究竟是年級比賽還是校級比賽,反正我運氣都不錯,書法比賽拿了個第四名,二等獎,作文比賽則拿了個第一名。我很是得意,要知道那時我連筆都拿不對,可居然拿了獎,字還被張貼出來供大家品評。不過也難免遺憾,爲什麼自己不能寫得更漂亮點。而作文比賽後,在頒獎時,我有了點揚眉吐氣的感覺。當班主任在班上發放獎品的時候,出了一點意外,他是先發第二名,再發第一名的。在發第二名的獎狀、獎品時,班裏那位成績老是壓我一頭穩居第一的傢伙接了獎狀,就自己拿起一樣獎品準備回座,不想中途卻被老師叫回,說是拿錯了。那一次第二名獎的是一個硬皮本,而第一名則是一本書,當老師叫我的名字時,我是毫不客氣地從他手裏接過那本書,而把那個硬皮本塞到他手裏的。

大概是這樣的機會實在不多,這樣的記憶便彌足珍貴。

上高中後,學校有個文學社,會定期印發校刊。所謂校刊其實也只是文學社成員自己設計封面,自己編輯,自己抄寫印刷,雖然簡陋粗糙,但畢竟是學校才子才女們展示才情的地方,所以有點根基有點愛好的同學無不躍躍欲試。校文學社每年會在新生入學時吸納一批新成員,方式主要是語文老師推薦名單,再由本人上交自己最滿意的習作,記得我那時是交了一篇歌頌腳手架的託物寓意的散文。這事其實是有些波折的,因爲開學不久,老師對我們都不怎麼了解,看作文時老師會按作文質量的優劣分出檔次,然後擇優推薦。當他晚自習拿着我的作文找到我時,我有些糊塗,不懂老師何以總是反覆問我,這作文是你寫的?我心想,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於是傻傻地回,說,是啊是啊。當他終於不再狐疑的時候,便將我叫出教室,說我可以進校文學社,說文學社經常會組織一些活動,進去了可以培養自己的文學愛好,提高寫作水平。能有這樣的機會,懵懵懂懂的我自然高興。

但這一決定幾乎註定了我的學習命運。到高二時學校很多同學都知道校文學社有個小魯迅,文風犀利辛辣,愛捅婁子。班上一些死黨不知何故也總是給我唱讚歌,慢慢地我偏離了學習的軌道,不少科目亮起紅燈。等到高三時,我簡直走火入魔了,根本聽不進好友的勸告。當別人沉入練題當中,我卻定期跑到書店熟人那裏借書讀,一本本地看。看泰戈爾,看巴金,看魯迅,自然也看瓊瑤和三毛。自習課看,自由活動時看;學校操場看,躲進學校後山看。到後來,我的成績越來越慘不忍睹;最後,我連參加高考的勇氣都沒有了。那時高考要先預選,我連預選都沒過,就黯然回了家。

回家後,我才發現現實的殘酷,我成了村裏的笑話。大家原以爲這村裏唯一的女高中生會有點出息,沒想到最後也什麼都沒撈到就回了家。偏偏這傢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說話還滿帶書呆子氣息;偏偏這傢伙還清高,不喜歡與村裏那些早就沒念書的年輕人交往;再說村子本來也不大,所以高中畢業後的兩年裏,我陷入了孤獨絕望之中。我看不到自己的前途,找不到努力的方向,我把這些苦悶心情寫進了日記,藏在了書桌裏。

家門口有一所小學,小學有一位年輕的老師,師範畢業,多才多藝,教學也好,口碑甚佳。畢竟都是同齡人,又捱得近,很自然地就熟絡了。我有段時間,幾乎把他當做自己的至交了,因爲那時似乎只有他才能理解我的困境,才能給我指出一條可行之道來。我的練字,我的.練筆,我都會很羞澀地給他看,沒有什麼目的,就是那麼做了。或許這時的我急需要認同,也或許還有其他的一些不好直言的想法,反正那時這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我不再那麼苦悶憂傷了。他似乎也很欣賞我的文筆,給我信心,說我可以試着向報社投稿,說自己的一個同鄉文筆還不如我,但已經是報社記者。這無疑大大增進了我的自信,以致多年來,我一直將這位同齡人視爲自己的貴人,沒有他,我大概走不出那段低谷。

後來重新踏上求學之路,等到畢業參加工作後,走過不少學校,幾乎每隔幾年便會換一所學校,婚前是,婚後也是。我經常自嘲說自己是個喜新厭舊的人,不管在哪,不出三年即想跳出,美其名曰人挪活。不過,雖然呆的時間都不甚長,但每走過一處,都會被人稱作才女。不管出於何因,這個稱呼我喜歡,看做大家對我最好的褒獎。我其實也很納悶,我不過就愛劃拉幾個字、課上得還行而已。我不是個愛顯擺的人,一向低調,自己寫的東西一般也祕不示人,除了一兩位自己親近的人。我想呢,大概是第一個教師節爲某位捱打的老師寫了篇聲討之文吧,大概是參加市教師基本功比賽獲獎吧,大概是數次參加任聘考試一路綠燈吧,大概是爲學校慶典寫發言稿訓練學生登臺合誦吧,大概是參加教學能手大賽限時作文被當做範文公開宣讀吧,大概是各種公開課我的不俗表現吧,嗯,總有原因,應該是吧。

我是一直是朝着做一位好老師的路子走下來的,走過那麼多學校,這個目的似乎也達到了。大家提起我來都會說,那是個好老師,教書有一套,每次聽了,難免也很有成就感。可隨着課改的深入,我慢慢發現作爲語文老師,我們似乎忽視了什麼。我們每週都會爲學生批改作文,爲學生指出不足、提出建議,但自己卻很少寫作。那麼多年來,我們似乎早已習以爲常,幾乎沒人會認爲教師必須要自己能寫,才能指導。畢竟讀過教過那麼多文章,指導一下學生寫作確乎是沒什麼問題的。但如果我們隨便去問問,就會知道,自己幾乎不寫文章的語文老師其實比比皆是。至於評職稱寫論文,那是一種學術創作,是頗帶有些被逼無奈的,與自主自發的文學創作是不相同的。

我們要求學生做到的,爲什麼我們自己不先去試試呢?不是提倡教師寫下水作文嗎?於是近年來我想一改往日做法,也抽空寫寫練筆,覺得這樣指導起作文來應該會更有針對性,也更高效。開始時,我一般寫在日記本上,並將內容分成三大類:心情日記、觀察筆記、或是讀書札記。斷斷續續堅持下來,倒也很快就寫滿了一本,看着自己那些文字,心裏會有些小小的感慨,於是繼續堅持。

2013年情況發生了逆轉,學校要求每個人提供自己的Q號,方便信息發佈、相互溝通。我便臨時學着註冊了一個,又通過隨機查找加了一些陌生的好友,開始着手建立自己的素材庫。偶爾也寫點閒情文字,不論長短,多少全憑心情,也算是爲自己找到一個心靈港灣。

也許是看得多了,也許是三言兩語的空間小語,我已不滿足了,於是從2014年起,我也試着寫整篇。沒想到纔開始試寫,空間裏就有好友開始注意我,爲我留言,儘管不多,但還是給了我鼓舞。更讓我驚喜的是,好友裏邊竟然有不少人寫原創文字,而且寫得很好。於是我一邊閱讀他們的文章,一邊也自己敲敲打打,積至今日,竟也有近百篇了。

不過我寫文字,全看心情。心情好時很少寫,心情不佳無處發泄時,便會躲到QQ空間裏來自言自語。有人說我憤世嫉俗、思想狹隘、固執己見,怕就是受了此類文的影響而產生的錯覺。

僅僅是在自己空間裏寫寫說說,畢竟有關起門來自言自語的味道,恐時間長了,要生出些黴味來。於是順着友人的足跡去看中國文字緣,看,後來纔到了江山。因爲覺得江山網的文章頗接地氣,文風樸實,甚少搞怪或玄幻,也極少浮豔空虛的文字,很合自己胃口,於是決定留下來,邊看邊學邊練習。

說實在的,越是寫,越發現自己的不足,但奇怪的是,反而更自信。

我的文字夢,一夢成癡,一夢三十年。

夢起,夢斷,夢落,繼續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