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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非永恆也非暫時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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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現代詩的價值確認,我們彷彿經過了兩極的擺盪: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受海子式的“神聖文本”感染,詩人們多認爲詩是“永恆”的,它超越此在的時空,會朝向未來堅卓地持續發光。此後至今,大部分詩人被另一種態度所支配,認爲詩就是日常生活的片段投射,是即興的口語快感,它不是也不需要追尋永恆,而是“暫時”的。這種兩極擺盪,說明我們的藝術心智是不夠健全的,象是兩個偏執的孩子在吵嘴,“永恆!”、“暫時!”;“永恆!”、“暫時!!”這或許使詩壇多了些熱鬧,但對詩本身助益很少。

既非永恆也非暫時散文

我更認同勒內?夏爾對想象力或詩的看法——它“既非永恆也非暫時”,是“雲雀”也是“烏鴉”。不要自以爲聰明地指責夏爾是“折衷”,它比你們任何人都更尖新、飽滿而迸涌。的確,不要妄想“爲永恆寫作”,那是僭越甚或是自欺欺世;但也不必誇耀爲“暫時”,那是另外一種可恥的隱蔽性自戀,是對藝術的貶抑,是以口水泡沫冒充“奶昔”。

讀過此期《清明》的詩,使我產生了如上的感想。我是說他們的詩歌寫作很少有對某類偏執詩風的摹仿;而且他們對詩的性質和功能,也保持着鎮定而大方的.態度,他們的詩(不限於本期發表的)既不爲“永恆”所寫,但也不爲“暫時”所役。他們爲心靈的狀態而寫作,試圖使詩具有當下的活力,同時又有伸延到文本之外的(暗示性,歧義性)能力。

葉世斌的這組詩,給我突出的感受是將生存和生命中的糾葛經驗,賦予了較爲精深的暗示性形式。《芭蕉回到芭蕉》、《遺忘是一種精神還是一種能力》均是這樣的糾葛經驗或曰“互否性”的表達。“芭蕉”是古典詩詞的原型語象,既“承受着千年雨匯的重量”,又“被無數文字採摘/被雨水傷害。變得柔弱/萎縮”。詩人感動於傳統文化審美的魅力,但又焦慮於當下創造力的危機,矛盾的張力使此詩耐人尋味。最後詩人決意甘冒“不美”的風險,回到沒有被已經僵化的文化所指系統所凝固的“最初的芭蕉”,進行新的命名,“我的芭蕉/自然生長起來,粗大/奔放/象一棵放大的青菜/扇出旺盛的大風”。是的,無論是“月亮”,還是“芭蕉”,這些圓形語象如果我們再去寫,就一定要有個人化的新視角和某種程度上的文化穿透力,使之既不是蹈襲,又不是褻瀆。源於心靈,介入當下,同時又伸延到文本之外。這也是一種“既非永恆也非暫時”的生存之詩之思也。同樣,在其它詩中,我們也很難說詩人在讚美“遺忘”還是批判遺忘?遺忘是精神的“一種自殺”?還是“領地空白,開闊/讓我們有權試探來年”?這裏,遺忘是一種精神還是一種能力?詩人陷入了“互否修辭”,但真切的生命經驗常常就是互否着的,詩歌要有能力捍衛一種生命的真實。

……

詩就是詩,不比人性好,但也不比人性壞。人們無論將之視爲“永恆”之物,還是將之視爲“暫時”之物,都有道理但又各有所失。我現在對詩持一種平和的看法,它“在”着,有生命的真切體驗和較爲精深的形式就足夠了。因爲,個體生命的有限性不會領悟真正的“永恆”,而精深的形式也不會使詩太過“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