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和尚功德山的散文

文學社要去春遊的消息剛剛傳到耳際，我就從椅子上跳起來：我也去！日子整天就這樣在平淡中重複着，如一潭死水，沒有一絲的波瀾。這次大家一起去春遊，正好藉機換換自己的心境。

16號早上8點多，我們一行30多人從府前廣場向目的地王莊鄉和尚功德山出發。出了縣城，外面的天空頓覺寬曠了許多。道路兩旁的楊樹展開了綠色的葉子，婀娜的柳樹在晨風中輕擺着充滿青春氣息的枝條，春日的陽光透過車窗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車裏瀰漫着春花迷人的芬芳。

到了，到了，到山腳下了。從小就生在山中、長在山中的我，對山總有莫名的親切感。換好鞋子，在心中低呼：大山，我來了！便撲向山的懷抱。沿着山間陡峭的小路我們蜿蜒而上，許是北方遙遠，春的腳步慢些，山野中還有一絲荒涼的味道。荊棘瀟灑地站在路旁，看着我們從他身旁走過，野草在風中勁舞着自己的歡樂，一顆顆松樹也在揮臂招手，似在熱烈歡迎我們的到來。最引人注目的要數那東一簇西一簇開在灌木叢中的山桃花，雖沒有幽蘭的清香，沒有百合的高潔，卻是那般的嬌媚，那般的淡雅。

彷彿一條迤邐的長蛇，擡頭，前面的人已經爬得很高，後面的隊伍卻還落得那麼遠。我回過頭衝着身後的人大喊：快點啊，加油！後面的人就嚷嚷：跑那麼快，小心體力透支啊！終於爬上一座山頭，每個人都累的氣喘吁吁。站在山頂，放眼望去，四周的景物盡收眼底。遠山和我對立地站着，相互凝視着。層層梯田像鋪在山間的一行行階梯，田間的麥苗一片碧綠，遠遠望去像是一片波瀾壯闊的綠海，幾個村莊零星地點綴在這一片綠的汪洋中。哦，南邊那一片水氣氤氳的地方是哪兒呢？帶路的嚮導迎着我的疑問說，那就是小河口水庫。從山頂望去，那一片天地雲霧繚繞，宛若傳說中的仙境。

風兒淘氣地吹着髮梢，幾朵白雲在頭上悠閒地飄着。山中何所有，嶺上多白雲，只可自愉悅，不可贈於君。置身於這空靈高峻的山頂，心中頓覺坦然了許多。世界充滿了變化，不同的高差鋪展着各異的風景，大自然總是以他的平衡之手，着意營造了這險峻的美麗。站在山頭，一切的景物如此的飄渺，如近在眼前，一伸手就可以抓到，又是如此的遙遠，如海市蜃樓，不可捉摸。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我們向着更高的主峯攀援而上。快到山頂了，一個破落的圓形的石拱門亙立眼前。一個隊員坐在洞頂做沉思狀。檣傾楫摧，薄霧濛濛，我的`眼前不由幻化出幾十年以前，有一位偉岸的領袖坐在延安的窯洞前，凝神遠思，考慮着中國的安危存亡，高瞻着神州大地的美好前景。穿越石拱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大塊空曠的平地。古老的建築遺蹟躺在地上，彷彿訴說着若干年前這裏的另一番熱鬧景象。聽嚮導說這裏很早以前是一座廟宇，終年香火繚繞，每年三月，附近的村民都來這裏燒香拜佛，祈求風調雨順，祈求一家的健康平安。如今，這裏卻是殘垣斷壁，一片荒涼。站在遺存的圍牆上極目遠眺，山風吹得衣服颯颯作響，突然間有種把酒臨風，笑看人生幾度春秋的感慨。青山依舊在，古人何處尋？頃刻間，心中固結的悵愁悲痛被滌盪於無形之間。胸中澎湃出莫名的感動，過往的辛酸不由人熱淚盈眶。山風呼呼，任時光在凝眸舒眉間劃過，任思緒在風中迴旋飄蕩。此情此景，一切的文字都顯得蒼白無力，一切的一切，只容意念迴旋，容不得半點語言的訴說。

立身山頂，感受“會當臨絕頂，一覽衆山小”的雄奇，山下一隻只小甲蟲在沿着一條白線緩慢的爬行。噢，那原來是汽車。站在山頂，以蒼天的眼望我們，我們便縮成了螞蟻，動與不動彷彿都失去了意義。倘若用螞蟻的眼睛望我們，我們又是頂天立地的。高度決定了層次，層次決定了視域，視域決定了心境，而這心境便決定了我們的人生。

山頂中間有一個小深坑，據說那兒曾經是一汪清泉，一年四季潺潺不斷，泉水清澈甘甜。而今早已枯竭。繞過枯泉來到山後，哇，這裏竟還保留着一個石砌的山洞。盤坐在洞中的石板上，雙手合併，低頭閉目凝思，真想就此打坐於這清靜的石洞中，不再爲世塵所擾，不再爲凡情所動。山洞的後面，有幾座簡易板搭成的小房子，還有一個鋼鐵搭起的高高的瞭望塔。嚮導說這是森林防火監視器，只要這一大片山有任何的異常，便能從顯示器裏看得一清二楚。古老與現代這樣並存着，展示着不同的風景，張揚着不同的魅力。

時近中午，到下山的時候了。社長說我們不按原路返回走回頭路，找另一條路下山，看看不同的風景。嚮導說那就沒有路了，不過沿着山谷一直向下走，也可以到山底。我第一個快步走下去，把他們遠遠地甩在後邊。走累了，躺在鬆軟的荒草上，任和煦的陽光灑滿全身，任風兒輕拂面頰，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着春的氣息。聽小草慢慢地吐尖，枝葉悄悄地舒展，野花輕輕地綻放，蜂蟲騷動地呢喃。

那金燦燦的一片是什麼呢？在空曠的山谷中顯得格外地醒目，我不顧一切奔跑過去，原來是一叢嬌豔的連翹花，幽靜的山谷，只有它一枝獨秀的傲立這兒。“你寂寞嗎？”我輕問。羨慕它的冷豔，給這空曠的山谷別樣的裝點。欽佩它的淡然，人們欣賞它也罷不欣賞也罷，它依然獨自開放，向大自然展示着自己的美麗。默立於它的身邊，山風蕩起了心頭的波浪，花開幾許，雲落幾處，人生又有幾何？

站立在山谷的幽靜中，任山風呼呼的從耳邊吹過，不遠處有一隻山雞立在枝頭叫着：“回來，回來”，我循聲望去，它又以一個極美的姿勢飛向遠處。默立風中，真想讓風兒吹去我滿身的悵愁和疲憊。好想讓時間就此滯留，讓我置身於這幽靜的山谷，聽山風陣陣，聽鳥兒婉轉，聽蜜蜂嗡嗡。看花兒怒放，看蝶兒翩翩，看野草勁長。寂寞時一曲山歌，邀山風同舞，請山林共賞。閒聽花開花落，靜看雲捲雲舒。

山腳下的樹林更別是一番景色，桃花嬌羞，梨花帶雨。我徜徉其間，風兒吹落的花瓣輕吻着我的衣衫，沁香溢滿心脾，風起枝顫，花枝如仙子般舒袖輕舞，如詩如畫，如癡如醉。這空曠的山間所蔓延的最純淨的天籟氣息，滌淨了心底所有的塵埃，讓我走出塵世中那凝重窒息的壓力氛圍，盡情的沐浴在這暖陽普照落英繽紛的溫馨之中。

下到路上，回望大山，滿目的眷戀。真想永遠置身於這茫茫大山，保留那份最原始的純淨，不去沾染塵世的半點的浮華。山總是以它的博大寬廣的胸懷，包容着世界的萬物。又以它的空靈曠遠，滌盪着人類的靈魂。攀越大山，在途中觀花賞景，同時也是在重溫自己心底的那一片潔淨。這次攀登和尚功德山，聽着那美麗的傳說，在心底感受先人的質樸敦厚勤勞與頑強。和尚已經修煉成佛，端坐蓮花，遠赴瑤臺。留下白雲朵朵，千載悠悠。我們每個人心底都有兩個不同的自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只要每個人都能志存高遠，關心社會的發展建設爲己任。九州大地何愁不繁榮昌盛？只要道德良知在心，千古以後，功德與否，任由世人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