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柳散文

陝北有種樹叫做疙瘩柳，這種柳樹與別的柳樹不同。比如我所見過的垂柳，不是生長於亭臺水榭旁，就是流水行經處，枝條長可垂地，春日到處飄絮。

而疙瘩柳則不然，

在黃土高原的溝溝壑壑裏它能生長，在廣袤的沙漠中也到處可以看到它壯拙的身軀。

這種樹有的疙裏疙瘩，凹凸坑窪，有的龍態龍鍾，枯皮斑駁，有的則像妖魔鬼怪，形態各異，如果在晚上見到它，不被嚇死也會被嚇個半死不活，像是看美國恐怖片一樣看到這伸向蒼穹的殘枝。或者看到它橫七豎八凌亂的.曲折盤扎，眼前你就會生出這樣的一個畫面：龍蛇在空中飛舞，無拘無束。

故而，人們叫它"疙瘩柳"或是"怪柳"。

在陝北似乎是少不了疙瘩柳的。

疙瘩柳是陝北一道亮麗的風景，陝北如果少了疙瘩柳的話，陝北的美就會打了折扣。而對於我這樣一個不愛柳的人來說，疙瘩柳依然在我心中是美麗的。

疙瘩柳是一個默默的靜候者。

在我的印象中，關於柳樹的詩詞不是傷情，就是離恨，蘭舟崔發時，伊人折柳相送。現在依然未解，好好的柳枝條折掉就能代表我依依相別之情嗎？古人真是有情調。<<詩經>>裏頭說"惜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因"柳"與"留"諧音，所以以此來表示挽留之意。離別贈柳表示難分難離，不忍相別，戀戀不捨之意。李白有"年年柳色，霸陵傷別"是說古代長安灞橋兩岸，十里長堤，一步一柳，由長安東去的行人多到此處惜別，折柳枝贈別親人。

大學是在塞北榆林讀的，臨近畢業的時候，我們一行七八人去了周邊的沙地公園。再遇疙瘩柳。這柳，這陝北的疙瘩柳，我當時心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奇特的柳樹，古勁，處處充滿着原始的自然之美，在這樣沙暴施虐，乾旱和鹽鹼侵蝕的環境之中它依然能傲然於風雨中，挺立在茫茫的沙漠中。像極了一個經歷了歲月滄桑的老者，佇立在風雨中，守望。

幾位南方的朋友看到如此景象，早已經按捺不住了，紛紛拿出了相機，各種角度，多方位拍攝這陝北的疙瘩柳，有的還與其合影，像是南方的小女子遇到了陝北的大漢子，竟不捨離去。

這樣的場景，忽然讓我覺得，其他種類的柳樹是江南油紙傘下的俏可人兒，那麼，陝北的疙瘩柳就是北方不屈不撓，昂首於天地間的好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