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阿婆散文

丙申年八月二十是我婆去世六週年的日子，六年前我婆因患腦血管疾病受罪兩年，病痛折磨，後期癱瘓在牀，飲食困難，難語失言，靠叔父喂營養快線維持生命，飢餓疼痛，疼痛飢餓，受罪至第二年的八月二十前夜整整哭了一夜，帶着對我的牽掛，揪心不下，一眼未閉地離開了世間，其時我還在咸陽一所院校上中專，那日接到叔父的電話，我的眼淚流了下來，前夜我耳朵無緣無故的發熱，臉發燒，心裏莫名其妙有種想哭的樣子，我想恐怕是我婆想要和我交待什麼，放下功課，急忙向老師請假，從咸陽到西安倒了兩次車，匆匆忙忙往商洛老家趕回，在村口看着戴着孝帽接我的堂父，我突然間不由得的眼淚又來了，回來看見我婆躺在靈牀上一動不動，哎，孫子回來的晚了，太晚了，一隻眼睛還未閉，我用手撫摸着閉合，靜靜在遺體前磕了三個響頭。聽我爺在旁邊說，昨夜：“你婆整整哭了一夜，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我的眼淚順時刷刷地再次流了下來，嚎啕失聲大哭起來。

六年來我一直未能忘卻我婆生前對我的點點滴滴，老人家可憐一輩子生活在鄉下，忍受着風吹雨打，沒有離開種莊稼，從來沒有離開過鄉下生活，唯一值得驕傲的是培養了一個從商洛師專畢業做教師的父親，家鄉人逢人就誇我婆的功勞，拿着國家的工資，我婆的其他兒子也一直從事着鄉間勞動，後來相繼也去了西安謀生。老人可憐從來也沒享受過一天福，說句實話生前活着連一瓶營養快線都沒喝過，只是病到後期那營養快線維持生命罷了！一天忙忙碌碌的農耕生活，從此也沒奢望過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一輩子與黃土地結緣！

去年的今天我放下手頭工作專程乘車前往我婆墳前祭奠，站在奶奶的墳前雜草叢生，鳥兒咿咿呀呀，我含着淚從坡上向下望着故鄉的山山水水一往情深，這裏有陪伴我十五年成長的親人也埋在了腳下這片黃土地上，捏着腳下的黃土想起了這是當年我婆給這個大家族種蘿蔔白菜的地方，誰知後來卻成了老人家最終的歸宿地。今年我沒有回鄉，隨着歲月的增長，時間的推移，情感的記憶在歲月中慢慢淡忘，但這種親情我無法忘卻，老人對我的關懷和照顧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始終牢牢刻在了我的心上！

那些年我婆爲了全家老少冬天能吃上蘿蔔，我爺長年在村裏和自家屋裏伯父打長工，父親每逢週末纔回來，我幼小不懂事，我婆可憐一人挑着二桶尿手裏還拖着二斤化肥袋背到崎嶇路途艱險的後坡上，汗一把，淚一把地忙忙碌碌把菜籽種下，回到家還得給打長工的我爺做飯洗衣料理家務，別人一天能完成的，她卻得三天。想到了這裏，我的眼淚來了！也許這眼淚流得太突然，隨着年齡增長，我能體會到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操持着全家人生活，爲了全家人生活默默奉獻着一切時那種不由得流淚的心情！

記得我婆離去的那幾日，我婆生前養的一隻小黃狗，一直窩在我婆病前睡的那張牀底下一動不動，一連幾日不吃不喝，直到我婆下葬後的那天夜裏我才聽我爺說小黃狗才出來謀食，他給了一些剩飯囫圇吞棗地吃完了。我由此感嘆，世間的一切是有靈性的，是有感情的！我婆生前對我最好，下來也就是這隻小黃狗了，每天都要給小黃狗煮它最愛吃的紅薯！所以時間長了小黃狗也慢慢產生一種依賴，這種情感是無法表達的，我婆的去世無疑是對小黃狗產生了傷心和悲痛！

記得那年寒冬一個風雪交加的黑夜，三更我嘔吐嚴重，我婆披着風雪把我背到鄉里的衛生所，含着淚哭着使勁敲門，讓大夫爲我把病看；記得那年上小學，老師把我扣留在學校，我婆卻悄悄給我煮三顆雞蛋，自己捨不得吃，送到學校給我吃，還曾被老師笑話！忘不了我婆吃飯時每次先給我總撈一碗麪先讓我吃，自己卻吃着早上的剩飯，每次鄰里親戚給她的好吃的，她總是悄悄地留下每次先給我吃，自己卻捨不得吃，哪怕是別人給的一顆糖，一個巧克力棒！更忘不了小時候每逢寒冬時，我婆都要給我把棉褲納怕我穿的薄小腿着涼，穿到身上那股熱流總覺得溫暖！而今走在他鄉每逢寒冬再也感受不到那種從打心眼裏的暖和勁！

時光匆匆似水流，轉眼我婆離去六年了，六年來我也從學校步入了社會，我也慢慢長大了，自己可以養活自己了，願我婆在另一個世界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