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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拉的綠色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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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拉的綠色散文

王偉林是我的一個比較要好的文友,平日裏,他寫了詩總要給我打個電話,在電話裏念給我聽。我喜歡他的創作勁頭,總是埋着頭不聲不響地搞着自己的創作,人說: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這句話用在朋友這兒最恰當不過了。時隔不久,他的文筆就會有很大的長進,作品數量也會突飛猛進。每每讓我感到慚愧難當,聽說他的文章在哪裏發表了,我也是激動不已,就像是自己作品發表了似的,也高興得手舞足蹈。

星期六是雙休日,本來我是要回家的,可我編的雜誌還沒有排完版,只能犧牲這個雙休日把沒幹的活兒幹了。中午剛過,王偉林就打電話來說,他又寫了一首新詩,不說他詩歌的語言,也不說他激情盪漾的詩句,詩題就讓我眼前一亮,《讓我們用最後一點力量從空中飄落》。寫的是一個民工,因討要不到一年的薪水,而跳樓自殺的事。這是一個非常令人心痛的事。好像我們總是在思考一些大問題,例如:汶川大地震、周曲山洪泥石流,還有近些時候發生的日本大地震、海嘯和核擴散,卻忽略了就在我們身邊的人和事,雖然這些小事對於很多人來說不值一提,然而這就是我們真真實實的生活。他們爲了生活,爲了兒女的日子過得好一點,他們不惜汗水,背井離鄉,在城市,在荒野戈壁,只要有掙錢的機會,他們不惜忍受孤獨寂寞,在那裏彎下脊背,幹起又苦又累的活兒。他們乾的是牛馬一樣的活兒,吃得的像豬食,睡得像狗窩。可就是這樣那些爲富不仁的老闆,還要榨乾他們最後的血液,連他的汗水錢都給,他失望了,絕望了,他爬上高高的樓房,用最後一點力量跳下去,演繹着一個令人痛心疾首的悲劇。

據王偉林說,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可是,這個真實讓我不寒而慄,我不敢想象站在高樓上,向下跳需要多大的勇氣。可我知道不是到了最絕望的時候,誰會有這麼大的勇氣,把自己拋向空中,聽着耳邊呼嘯的風聲,結束自己的生命。從藝術的角度看,這是美麗的一瞬,這是最壯烈的舉動。可是,這也是最悲哀的、最令人心靈顫抖的行爲。我感佩他的勇敢,可我又爲他感到惋惜,更爲他愚蠢的行爲而感到憤怒。生命是用任何金錢物質換不來的。人只有一次生命,無論碰到什麼困難,只要我們堅持,只要我們不懈的努力,就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聽到這樣的故事不免心中有些沉重,在電話裏,我沉默了許久,我只想說:真愛每一個生命,就是真愛生活,就是對生命的負責。

王偉林問我:雜誌排完了嗎?

我說:大概一會兒就完了。

他說:來吧,到雅克拉來,我們哥倆聊他一宿。

我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說真的,雅克拉究竟在哪兒,我是一點兒也沒有譜兒,只好上了車後,和駕駛員提前打好招呼,到了雅克拉告訴我一聲。

我到雅克拉的那天晚上,天色已晚,灰濛濛的的謩色,透着一股可怕的陰森,之中還夾着鹽鹼的氣息。風挺大,呼呼啦啦的風聲和強勁的風力幾乎要把我,就像吹走一片落葉一樣,把我捲進雅克拉的大漠戈壁深處。

下了車,我只想盡早見到王偉林,所以,也沒有在意雅克拉的景色或者它的模樣,更沒有想會寫什麼文章。只是想和文友小聚一下,就帶着滿心的熱情來了。至於雅克拉是什麼樣子,可以說,我從來沒想過。在我的心裏,那只是一個出石油天然氣的地方而已,再有其他我就一無所知了。

因爲,雅克拉出了石油天然氣,纔有人記住了雅克拉。雅克拉也就成了石油天然氣的代名詞。

王偉林是個身材魁梧的人,雖然這條柏油路上,流淌着大多數身影是紅色的,我還是遠遠地就看到了他。紅色石油人特有的的色調,無論他們站在哪裏,鮮紅的着裝,就像一顆火種一般,迅速點燃你的視線。王偉林不算是一個石油人,他只能算是一個給石油人打工的的文人。爲了老婆孩子爲了生活,他還是放下了文人的架子,放下他自尊和夢想,從阿拉爾跑到雅克拉打工掙錢,幹兩個月,他纔有一個月的休息時間,不過他很滿足,他說,在這裏除了工作之外,他有很多創作的時間,只要沒人搶奪他敲打的電腦,他就要創作下去。每次和王偉林在一起,我心裏總會蓄積一腔的力量,也總是掀起一股強烈的創作慾望。說真的,我有不少作品都是在這樣的激勵下而創作的,我應該感謝他,是他讓我有了奔跑的起來決心,是他拉着我在跑。

在這條僅一公里流淌紅色的柏油路上,我還是遠遠地就看到了他,看到他慢慢飄移而來的身影。他穿着紅色的褲子,白色的襯衣。這一點好似他有意而爲的,其實並非如此,她說,在雅克拉見到最多顏色的是紅的,說得最多的是石油,想得最多的是老婆孩子,聽得最多的是兒子的埋怨,好像這些都屬於他,終於可以放鬆一下自己,就換上自己喜歡的衣服。

雅克拉對於我來說是陌生的,我不屬於雅克拉,雅克拉也不屬於我,我只是它的一個匆匆過客,一個沒有任何奢望的過客。在南疆,我走過很多的地方,能讓我提起筆來寫的地方確實不少,可在雅克拉我寫它什麼呢?寫它的荒涼,可它還不夠荒涼,雅克拉還有一團不大的綠色;寫它春綠秋黃,可它的那點綠色實在太可憐了,和那些大片的戈壁荒漠相比,雅克拉的綠色就是一葉小小的葉芽,與時間與這浩瀚大漠戈壁抗衡,與孤寂與心底的渴望相伴。

一眼望去,雅克拉除了公路兩旁幾行光禿禿的'白楊樹和柳樹,就是滿目的蒼涼的戈壁,白白花花的鹽鹼,就像雪一樣覆蓋在雅克拉的地表上。也許是在南疆住慣了,也許看慣了滿目荒蕪戈壁的景象,所以,見到這種景象也沒太多的感觸。見到王偉林後,我們就在路邊的小館子小酌了幾杯,就在他引領之下,住進了他的公寓神侃起來。

雅克拉的春天似乎來得特別突然,好像沒有一點前兆,只一夜的工夫,雅克拉所有的樹就冒出了嫩嫩的葉芽,染綠了這片戈壁的荒涼。沉寂一個冬天的的雅克拉,就有了春天的樣子,就有了一層的生命的氣息。頭天晚上,我走進雅克拉時,還沒有一點春天的跡象,一早起來,我就看到春天已綻滿了樹枝頭,一片片鮮嫩的葉芽,在初晨的陽光照耀下,顯得那麼翠綠,那麼讓人心醉,我幾乎想摘下幾葉,在嫩嫩的樹葉上作詩,按着葉片的脈絡,勾勒我最美好的畫卷。這樣的想法,這樣幾近瘋狂思維,是否也蘊含着詩意的美感和內心的浪漫!

去過雅克拉的人不多,所以知道雅克拉這個地方的人也不多,雖然它就在314國道旁,在路邊上也豎着雅克拉鎮的牌子,來來往往的車輛無數,然而,又有幾個人記得住這個小地方呢!

第一次見過雅克拉這名字,我是從王偉林寄來的信件上看到的,也沒有太在意,因爲那是一個和我無關的地方,如果不是朋友相邀,我不知道這輩子會不會到雅克拉去。即便去了,也不一定要寫什麼。臨別雅克拉時,站在314國道雅克拉村的路邊上,等回庫車的車,我才細細地品味這個陌生的小地方。風好像從來就沒停過,時大時小。突然一股大風颳來,捲起濃濃煙霧一樣的的塵土,想躲已是來不及了,只能閉上眼睛屏住呼吸,任憑大風颳,任憑塵土的包圍、侵襲。等風停了,我就像剛從土堆裏爬出來的,一層灰白色的塵土,把我重新染了色。撲打完身上的塵土,再望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戈壁,只有西望才隱隱約約望到一點星星點點的綠色。問了一個在雅克拉開小飯店的四川人,他說:那是二十公里外的牙哈鎮。聽他這麼一說,雅克拉距離我們並很不遙遠,只是我們沒有走近它,它總是在我們的記憶之外徘徊。

雅克拉原先只是庫車縣牙哈鎮的一個小村子,現在雅克拉也是一個小鎮。從何年何月就有了雅克拉,我查閱過庫車史志,卻未提隻字。我想,何時就有了雅克拉這地方,這和我寫它的綠色關係不大,也就不想糾纏在這個小小的過節上了。

雅克拉是維吾爾語,翻譯成漢文是邊緣的意思或者圍繞的意思。它圍繞哪裏了呢?不用多費口舌,也會知道雅克拉就是圍繞在牙哈鎮或者庫車邊緣的一個小村莊。還有另一種說法,雅克拉有鎮頭、村頭、街頭的意思。從這一點看來,是符合雅克拉的地理位置的,從雅克拉再往東雖是庫車的地界,除了二八臺就沒有庫車隸屬的村鎮了,說雅克拉是庫車縣的東大門,也基本符合這一說法。無論雅克拉是邊緣的還是庫車東大門,這都不是我想要說的,我想說的是雅克拉的綠色,雖然,雅克拉的綠色沒有想象的那麼蔥蘢,那麼宏達,但是,它卻可以安慰我那顆灰暗的心靈,可以安慰這片戈壁大漠躁動的心。

說雅克拉是一片小綠洲,我覺得有點言過其實,最起碼從面積上來說,也不夠綠洲這個詞。似乎張開我的懷抱,就能把這一點點的綠色擁入懷中。這樣形容雅克拉似乎有所不妥,似乎有一點太小瞧了雅克拉了。

其實,雅克拉這地方太小了,有人形容一個地方小,說:拿一個饢從東街一使勁就滾出了街。在雅克拉我想不用滾,饢掉在地上,半個就出了街;雅克拉那樣一團小小的綠色,面對茫茫的戈壁大漠,就像汪洋大海中濺出的一滴微不足道的海水,雅克拉的綠色也像一滴海水一樣,它遮掩不了雅克拉的闊大無邊的的荒野,它沒有辦法拯救這片戈壁的生命。它只以一種最堅強的信念,綻放生命的精彩;只以一種最執着的追求,把生命演繹成一首戰歌。也許,我們見到一望無際的草原,我們會享受大自然賦予我們的舒暢與愜意,可是我們卻失去了反思和危機感,我們笑的總是那麼無所顧忌,那麼陽光燦爛,那麼沒心沒肺。

然而,面對雅克拉的綠色,和茫茫大戈壁相比,我們纔會感覺到綠色的珍貴,生命的偉大。就是雅克拉這一團並不耀眼的綠色,它讓這片千古萬古的荒原,有了一絲生命的跡象,有了一線生的希望。

走在雅克拉這條柏油小路上,看着身旁一樹一樹嫩綠的枝條,心裏非常的感慨。水是制約南疆發展最大的障礙,雅克拉也是如此,沒有水就意味着荒涼,就算有再多肥沃的土地,也只能荒着,承受着時間的丈量與困惑。

聽着晨風與綠葉的對話,我還是感覺到雅克拉春天的氣息,雖然這片小小的綠色,不足以滿足我渴望春天綠樹紅花的期盼,但我還是被雅克拉的綠色陶醉了。這種陶醉不是暈頭轉向的,也不是

閉上眼睛,彷彿,我已走在遼闊的大草原上,走在青山綠水中,聆聽鳥兒的清脆的歌聲,聽着耳邊風兒沙沙翻動樹葉的響聲,享受着春風塗染的畫面。無論在哪裏,春天帶給我們的總是希望和我們對未來的嚮往,我們總是在春天裏打開幻想的閘門,幻想着如畫的景緻,幻想着春天裏的那份激盪的情懷。

忽然,從一個大院裏傳來一聲羊叫,在這個安靜早晨,在雅克拉羊的叫聲格外的清晰,也讓我感到一股很暖流在心裏流淌。我想看看羊兒溫順的樣子;我想爲羊兒扯上一把鮮嫩的青草;我想牽着羊兒走在雅克拉的荒原上。可是隻聽到羊的叫聲,我卻無法靠近它,一扇鐵大門擋住我的腳步,終於等來了回庫車的客車。登上回庫車的車子,我依然不捨雅克拉的綠色,目光透過車窗玻璃,我一直凝望着向後奔跑的雅克拉,那些越來約小的綠色,慢慢在我的視線裏晃動隱去。此時,我不知道該怎樣安撫自己失落的心情,閉上眼睛,回想着僅有十幾個小時的停留,也許,這十幾個小時太短暫了,或許我還沒來及看清雅克拉真實的面孔,我匆匆地來了,又匆匆地走了,雖然我沒有爲這裏帶來一葉的綠色,我卻帶走了雅克拉的記憶。

也許,我不會再回到這裏,但我相信,我一定會記住這個地方雅克拉,記住雅克拉那團小小的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