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騙小記5散文

那天上午，妻大哥打電話給我，要我替他辦件事。他說：“有個熟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工程，已經找了他幾次，再不買帳，實在過意不去。如若不去，信譽何在？今後誰還會找他合作呢？你去辦這件事，不成，費用一人一半；成了，利潤二一添作五。而且再三囑咐我，不管真假，都要有個交代。”那時，雖然他自私自利多些，但多少還顧及一點兄妹的情義，爲人做事也還讓人可以忍耐住、不與之計較。所以我去了，在白沙路南口與老丈人會合，等介紹人張羣的到來。一直等到十一點多，此君才珊珊而至。我一看，心涼透了：他是介紹人？就憑他，也可以成就一筆大買賣？我心疑慮頓起。一個衣着破舊，形容猥瑣、邋遢的鄉疙瘩人怎會有這麼大的能量呢？我也沒瞞老丈人我當時的看法和認爲。他老人家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越普通的人，越能幹大事。不要以貌取人，是會看走眼的。”在老人家面前，我只有噤聲的份了。我沒選擇，只能唯他老人家的指示行動。

介紹人帶着我們倆來到了臨街的一座大樓前，然後，又帶着我們上了四樓。整個四樓，都被某醫院租用了。介紹人把我倆帶到院長辦公室，一路上，我眼和耳都沒閒着，可謂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我看到，到處都張貼着宣傳標語。尤其是院長辦公室，寬大豪華奢侈，牆上有張同濟大學設計的規劃圖，從圖上看一切都是可信的。院長安排了一箇中年人，負責接待我們的工作。後來，這個中年人又帶着我們去見基建科科長。科長看上去不再年輕，應該距離退休不遠了。他親自帶着我們來到了十里外的開發區，在一個面積很大的地方，他停了下來，說：“這個地方，就是我們醫院的新址。不說基建，但就園林這塊預算就五百多萬。不知你們有沒有能力承接這麼大的工程？合同簽了，只要你們的人員進工地了，我們就預先支付你們百分之五十的工程款。除了我們這裏，在哪裏你都別奢望這樣的好事。”我還在思考時，老丈人等不及了。大聲叫道：“不要說五百萬，五千萬也不過是小菜一碟，您豈可這樣鄙視我們？”科長立即眉開眼笑了，說：“那就趁熱打鐵，馬上籤合同，您敢做主嗎？”“這個我真做不了主，不過有我女婿在，他可以當全家。”科長說：“那我們先回去把合同簽了？然後我請你們吃頓便飯好嗎？”我尚未表態，老丈人心急、害怕好事飛了，慌忙說：“可以！就按您說的.辦吧！先簽合同去。”站在一邊的我，恨得牙癢癢。即不能發火，也不能說明真相。要知，我們爲魚肉，豈可與之硬碰硬？下車時，我佯裝作腳崴了，在路邊坐了一會。老丈人恨恨地說：“老天真不長眼呀！你咋能在這關鍵的時候，腳崴了呢？”趁他們沒注意我們，我對老丈人說：“您別多說話！您知道我們現在有多危險嗎？他說五百萬，畫個圈，您就信嗎？沒有圖紙，沒有預算，沒有調查、覈實，就那麼大的地方，就憑空出來個五百萬，而且還先預付百分之五十。您以爲請客那麼簡單嗎？他來個三二十個人，您能不安排嗎？拿煙的拿煙，帶酒的帶酒……得多少錢？你能不掏嗎？您不覺得可怕嗎？您以爲，他真的請我們吃飯呀？他請客是不錯，但掏錢的卻只能是我們。這您還看不出嗎？您真當真了嗎？哎呀！您這老江湖也不知是咋混日子過來的，怎麼就好壞都不分呢？一聽說有工程，就激動，不管三七二十一，還是三七二十八，巴不得馬上拿到手，生怕晚了一秒鐘就被人搶去似的。辦事是要講程序的，不是胡來的，胡來的都不是真事。”

大約休息了十分鐘，科長說：“這樣吧！我先去飯店安排，一會您們再去怎樣？”“科長，吃飯是小事，辦事是大事。我建議，改在明天中午，我們邊吃邊談如何？”他說：“我也正有此意，今天是有些草率。至少你們也該和有關人士溝通溝通，這樣纔會更順暢的走完所有的程序嘛！那就這樣定了，明天見！”他們走了。來了一輛出租車，我一躍而起，老丈人驚叫道：“你好了嗎？早好一會，省了多少麻煩你知道嗎？”“那雖是專業騙子，但還是破綻百出。畢竟他們不是行行通，要不然，您我喝水都找不到碗。身在江湖混飯吃的我們，只要不被金錢迷失雙眼，不被突來的好事衝昏了頭腦，就不怕世途坎坷。古人說，福兮禍所依！正是此意。”老丈人心虛的說：“我老了，跟不上時代了。以後的世界，都是你們的了！”看着落寞的老丈人，我心裏很難受，一向善解人意的我，也不知該怎樣寬慰他老人家了……